CH.14－黑晝白夜之夢

　　『怎麼感覺……最近好像被明軒寵得很厲害？』

　　下課時間，睿云兩眼直盯著桌面上的課本發呆。

　　『本來還因為失控感覺得不安，但是……他很好的保護了我們的生活……』

　　光是回憶起明軒直視著他的眼神，心裡就有股熱燒起，那年輕偶爾顯得稚氣的臉龐，最近時不時透出一股極為成熟穩重的安定，和剛認識時那種故意擺張冷臉的裝逼擺酷中二不同，現在給他的感覺是真正的內斂成熟，並深深吸引著他，很多時候，光是看著明軒的臉，會忘了自己該幹什麼事、說什麼話。

　　簡直就是，為他所著迷那樣……

　　「喂，阿睿。」

　　采媛的聲音把他的意識喚了回，而睜大了眼回視和政達一起圍在他身旁的少女：「最近看你特別用功哎……不會是失戀了所以認真讀書轉移痛苦吧？和你女朋友的情況怎樣？別說變前女友啦？」

　　「啊……不是，說起來要謝謝妳上次跟我說了那些話，現在我們相處得還不錯。」

　　在稍微思考之後，才繼續以著客套的微笑：「她對我很好，而且她很厲害，連我媽都被她給收服了……最近比較認真讀書，是因為看她那麼努力的樣子，我也覺得，我該讓自己變得更優秀，那樣她的家人也許就願意接納我了。」

　　政達很認真地打量著他：「你真的有改變了。沒以前那麼粗魯，溫和很多了。」

　　「以前是不想討好誰也不想跟誰太靠近，現在我覺得比起那些人跟人之間的距離，還是讓自己成為配得上她的人比較重要。」

　　「嗯……」

　　小情侶點了點頭：「愛情的力量真偉大啊……」「有空帶來讓我們認識認識，能讓你變化這麼多，真讓人好奇那是個怎樣的女孩子。」

　　「呃……儘量。」

　　沈默了幾秒，睿云微低下頭：「其實……她對我的好，我本來是會感到害怕的，不管是怕會不會失去還是還不還得起，不過……幸好有阿采那時候跟我說的話，我反覆思考很久，現在比較能坦然接受她對我的好了。很謝謝你們。」

　　「嗯……不客氣，朋友嘛，應該的。」

　　順著上課鐘響，睿云望向窗外，那因風起而飛走的碎羽。

　　『如果我的快樂等於你的快樂、我的幸福等於你的幸福，那世上還有什麼比這更幸運的事呢？』

　　『簡直奇蹟般的概率，就這麼掉到我的手掌心了，會怕很正常吧？』

　　『但是，因為怕就讓它掉到地上，要有多蠢的人才會這麼幹呢？』

　　被那份真摯熱烈的感情所撼動，如今的自己，也漸漸忘了當初害怕的是什麼了。

　　『總覺得，好像真的無所畏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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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這死傢伙，阿睿說他女朋友很棒哎，不只對他很好，連他媽都被收服了，哪有你講的那麼糟糕？】

　　近中午時，明軒的手機收到姐姐傳來的短訊。雖然有點得意，但還是靜心思考了會兒，回訊：【剛開始的時候很糟，最近進步改善不少。】

　　【哦？是嗎？】

　　【懷疑？】

　　【真好奇可以把一個不良感化成資優生的女孩子是怎樣的女孩】

　　並不是把不良感化成資優生，那本來就是個資優生，只是為了應對周遭的惡意才戴上了不良的面具。明軒很清楚，只是比起把這些話說給大嘴巴的姐姐聽，還是更想問：【他又怎麼跟妳說他那個神秘小女友的事？】

　　【也沒啥，就她對他很好，好到他本來會怕，多虧你二姐我跟他說了些開導他的話，他說現在能坦然接受她對他的好，而且兩人的感情越來越好了。最近變得很認真上課，也沒怎麼聽到髒話跟打架的事情，他說想變得更優秀，去爭取對方家人的認同】

　　感覺姐姐得意到尾巴都翹起來了。

　　不過那不重要。采媛轉達的這些訊息，感覺自己的用心，已經傳達到對方的心裡，而且對方也以自己的方式在努力。

　　一陣暖，在心上纏著，纏出了絲絲的甜。

　　「笑得這麼噁心，不是在跟那個無縫接軌的女朋友偷傳訊息吧？」

　　小雯酸他的冷言冷語，讓他立刻收下了手機，並收起那不自覺就跑出來的笑容，回以冷臉面癱：「又有什麼事了？」

　　「沒，看你笑得那麼噁心就覺得不爽而已。」小雯轉頭離開：「詛咒你跟那個臭婊子路上被車撞啦，臭渣男。」

　　這話倒激不了明軒，因為很清楚被拋棄的人心裡一定很怨恨，而且他的戀情又如此順風順水，被詛咒也是應該的。

　　說到想爭取家人認同這件事，明軒已經打定主意，在自己能自力更生、有賺錢的能力之前，他不會向父母透露睿云的事。他很清楚，現在的自己還沒有能力向父母堅持自己想堅持的事物，所以，不能急，一步一腳印地讓自己成長茁壯，等到有能力的時候，就是父母必須聽聽他的意見的時候了。

　　在那之前他不會透露半分給家人，這也是為了保護睿云。

　　抽屜暗處發出手機收到簡訊的亮光，明軒再度偷瞄一眼，見到姐姐傳的訊息：【阿睿收到情書耶～對方可是校花，阿睿臉都樂歪了】

　　心臟震了一下，轟得腦子一片空白，但明軒沒有動作，沒一會兒再來了個訊息：【約下午放學後，五點在校舍頂樓碰面】

　　收到校花的情書？樂到臉都歪了？放學後五點在校舍頂樓碰面？

　　明軒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不，我要相信他，他不會背叛我，他答應過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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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學後，明軒忍著往高中衝去的衝動，他想親眼看看是長得多美的女孩子可以讓睿云心動，但他決定相信他了，就不能往高中去，而是乖乖留下來和籃球社的夥伴們練習。

　　待到他回到睿云家時，已經過了下午五點半，然而原本以為自己該是第一個到家的，卻意外見到正從自己房裡帶著換洗衣服正要往浴室去的睿云，一身制服，左臉上還有個巴掌印，白皙的肌膚上那紅燙相當明顯。

　　一見到身上沾染不少土塵的運動服的明軒，睿云先是一呆，一秒後恍然大悟：「唉呀，對，今天你有社團練習，難怪這麼晚回來。」

　　「你臉上那是怎麼回事？」

　　伸手撫上那左臉頰的紅印，意識到自己指尖上都還沾著灰，而略略不好意思地收回手。睿云也不在意他的手髒不髒，反正他待會兒就要洗澡了：「今天被三年級的學姐約去校舍頂樓了。」

　　他的回答震擊了明軒的心臟，但他還是故作不知，臉上牽起一抹笑：「告白？」

　　「要說是嗎？」睿云困惑地微偏了頭、視線上飄了一會兒，才再度拉回視線正對著明軒：「她好像知道我已經有交往對象了還寫信約我放學後見的，劈頭就問我說，如果我願意談戀愛，能不能給她個機會？就算只是比較好的朋友也可以。」

　　「你怎麼回答？」

　　「當然不要，我說，現在的對象床上工夫超一流的～厲害到讓我不想換對象，所以如果是那種意圖的朋友當然沒必要，然後就被罵下流，怎麼可以只交女朋友來上床？我跟她說，每個男生交往都會想上床，妳當我吃素的嗎？」睿云樂呵呵地笑了起，一指指向自己的左臉頰：「就被罵人渣、骯髒，還蓋上個紀念章了。」

　　見著睿云笑得頗得意，明軒臉都紅了：「你說床上工夫一流……」

　　「那不是事實嗎？」像是覺得話題結束了，睿云看了下明軒上下：「你挺髒的哎，不然這樣好了，你先去洗，洗完了再換我。」

　　正想答應時，放在褲子口袋裡的手機傳出一陣震動，明軒掏了出，瞄上一眼，是姐姐傳來的訊息：【你在哪兒？】

　　所以明軒回覆睿云：「我姐找我，我和她傳個訊息，還是你先洗吧。」

　　「嗯。」不疑有他，睿云抱著換洗的乾淨衣服往浴室去。

　　在他關上浴室門後，明軒也回到自己房裡，隨手扔了書包，坐在書桌前，滑開手機專注地回覆采媛：【在呆云家裡，怎了？】

　　【哎呀，你怎麼沒來高中看熱鬧呢？阿睿和那個校花學姐打得可火熱呢！我第一次看阿睿和女生聊天聊得那麼開心的樣子】

　　這是怎麼回事？

　　明軒很明確的知道，現在有人在說謊，然而，就算不去談論他和睿云間的感情和約定，光是他臉上的巴掌印，一看就知道不是打架來的，如果是打架，必定要見血，他更相信那是睿云乖乖站著挨上女生一巴掌的結果。

　　那麼，姐姐為什麼要說謊騙他？

　　作為測試，他回覆：【關我什麼事？他想和誰好都是他的自由】

　　【真的嗎？你不吃醋？】

　　【為什麼要吃醋？他又不是我的誰。】這種話說來很刺痛，但他必須說得習慣才行。

　　【我還以為你就是和阿睿交往的女網友呢，本來想說跟你講他被女孩子告白的事能不能在高中抓你抓個正著的，原來真的不是啊？】

　　原來如此。

　　【為什麼妳會認為我和呆云在交往？我有缺對象缺到連呆子都吃的程度嗎？】

　　【你們兩個最近都怪怪的啊。不只是你，連阿睿也很難約出來玩，而且你還一直不回家，還會跟我打探阿睿的事情，我怎麼可能不懷疑？】

　　原來是自己的行為已經引起姐姐的疑心了。

　　【是呆云的女朋友要我多注意一下，怕他劈腿。】所以找了這樣的藉口。

　　【劈腿？不會哦，他一拿到那封情書，沒等到放學就主動殺去對方的班級，說了現在的女朋友床上工夫好到讓他不想換之類的話，當著那一班全班人的面被那個學姐甩了一巴掌，後來好多人都圍著安慰她呢。不過阿睿本來就那種有話直說的人，雖然覺得學姐很可憐，不過阿睿講得也沒錯啊，現在交往好好的，沒必要留個備胎在身旁，給她渺茫的希望、浪費她的青春嘛。】

　　看著姐姐這段文字，沈默了三分鐘，明軒才回覆：【因為呆云的女朋友是個疑心病重、很沒安全感的人。】

　　雖然他選擇相信他了，但他沒辦法否認，當姐姐誆他時，他內心相當動搖。

　　沒多久，姐姐傳來一張照片，照片中的女孩子穿著和姐姐相同的制服，留著一頭黑色長直髮，膚色白皙、明眸皓齒，身材纖細、清新脫俗，若是給女性的容貌分等級，肯定是屬於上等美女：【今天告白的校花學姐就是這一位，美吧？】

　　真的是，只要是男人都會心動的仙氣美少女，如果和睿云站在一起，真的很相稱。

　　姐姐緊接著發了段訊息：【跟他女朋友說安啦，這種程度都還拐不走他，不用擔心了。】

　　【哦】

　　只回了這麼個字，無法阻止內心的動搖，整個人就像洩了氣的皮球似地，不知如何是好。

　　直到聽見浴室門開關的聲音，他才起身，朝那房門走去，打開那道門，提起勇氣，面對那張還沒掛上感情的臉：「云……你覺得，今天跟你告白的那女生，長得怎樣？」

　　「……」睿云的視線再度上飄了，像是很認真地努力回想，一分鐘後，才困惑地回答：「普普通通？我不記得她長怎樣了。」

　　這一瞬間，明軒都覺得自己是白操心了：「姐姐跟我說那女生長得很漂亮……」

　　「啊不就兩隻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巴，還能長怎樣？」

　　這麼說著時，睿云的嘴微微噘了起，像是有點不服氣的表情，因為太可愛了，忍不住抓過來吻了一下……更正，是很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