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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變態!」「甜味,鹹味,有灰塵。」「不要舔臉!我有化妝啦!」

  「這麼看來,他會把五小時全用完,讓變體裝置自動復原吧。」扯玩著黑色長髮,夢雪同樣尚未解除武化,冷眼旁觀海匹妮絲和辛西亞被戴斯撲倒的胡鬧。回過頭來看向才剛弄壞竊聽器、正緊抱著伊安不讓他起身的康德:「直接把他打壞不行嗎?」『原來這就是那群人口中,名叫伊安的神役…』

  「打壞他的話,布蘭琪就可以和其他神役重新立血誓吧?」康德蠻不高興地跪起身子,但手還不願放開伊安,伊安也不想掙扎,只是坐起身子任少年緊拉著他的手不放。長吐一口氣,康德繼續說道:「像那種人,誰當她的神役誰倒楣,這可不只是為了伊安。」

  「唔,這麼說也對。」夢雪陷入沉思。沉默了半晌,伊安垂下了臉,有氣無力地:「你們錯了…毀了我,血誓不會終止,布蘭琪依舊無法和其他神役重新立誓。不想讓我回去,打壞我算了,否則就算鍊著我,我還是會想辦法逃回去。」

  「康德,這話你可聽明白了,你不破壞他,我來。」伸手拔起扣於肩後的雙劍,那冷冷的語氣、血紅的雙眼,因殺氣而揚起的髮絲:「打得粉碎,我會找出方法讓他復原,把他送給真正需要神役、真正能為世界帶來和平的人們。」

  「對不起,夢雪,我還是很厭惡妳這種想法。」起身甩出黑鋼鎖鍊,只在用力甩開後,鎖鍊繞上了伊安的身子,將他的雙臂和身體纏緊,讓他就算能起身逃開,也無法張開雙臂。親自將伊安推到一旁的牆角,康德護在他的身前,一雙灰青色眼瞳冷冷直視著夢雪,黑鋼刀刃於黑暗中亮開如彎月般的光芒:「每一個人都需要神役,但每一個人都不是真的需要神役…還有,這世界不需要和平。」

  「所以說,這才是你纏上我們的主要原因吧?」

  「那倒也不是,纏上妳們只是我想試著接受妳們的想法,而現在我想做的,是阻止妳傷害他。」

  「呵!視人命如糞土,像你這種人還會說出這種話?」譏諷地笑了一聲,便是血紅之光飛射而來,在黑鋼長刀之前發出鏗然交擊聲:「今天要不是我及時趕到,是不是在那裡的人你又要全殺光?肯保護神役為什麼不保護人!神役只不過是人型武器!是能修理、能存在上幾千幾萬年的東西!跟他們比起來,更需要保護的是短暫脆弱的人命啊!」

  「神役是人類的夢想型態,同時也變成人類的替罪羔羊!誓戰者們這麼愛以主人的身份自居!為什麼不擔起這份責任和懲罰?妳知道被打碎的神役有多痛嗎?」低身滑過,錯身之後是黑與紅的迴擊:「我不想跟妳在這種道德議題上打轉!」

  『毀壞,那是全身粉碎性的痛楚,不會一下子結束……』

  「不是說不想打轉嗎?還說這麼多!既然無法溝通!就用力量決勝負吧!」

  「因為改變不了所以我不想管,但我還是要說!就是因為妳這種想法跟做風,戰爭才會沒有止期!」

  紅劍墮下,在抵禦刀口前劃出一道銳光時,鎗口在黑暗間閃過一瞬光輝,這時夢雪才驚覺,雙眉之間已是避不過那疾速死神。但卻在此時,橫闖而入的黑影為她截去了鎗口的影像,只在一聲鎗響後,三人同時落了地,響起的是辛西亞的慌張大喊:「伊安!」

  以頭朝下摔落在地,伊安忍著頭裂之痛與強烈暈眩,也只能勉強偏過了臉,熱痛之感從額上擴散而下,眼前,陷入一片黑暗:「你們…都沒錯…別打了……」

  康德急忙收了刀與鎗,低身將他扶起。好不容易掙脫出戴斯的魔掌,辛西亞奔了來,忍不住緊張地流下了淚,急忙拿出手帕替他輕拭額上血跡:「伊安!伊安!你醒醒呀!別嚇我啊!你們對他做了什麼?康德!你不是要保護他的嗎?」

  「子彈被鎖鍊彈開了,只有頭上擦傷,真是不幸中的大幸…」康德慘白著臉解開伊安身上的鎖鍊,但那一下摔得似乎相當重,伊安暈眩得兩眼無法準確聚焦只得閉上眼,伸出顫抖不已的手撫上痛得像快裂開的頭:「不是康德的錯……是我自己要衝上去的……」

  急忙擦著淚,辛西亞忍不住大發脾氣:「康德!你下手都不會節制的啊?要是伊安剛剛沒擋下你的子彈,她會被你殺掉的!」

  「呵…呵……」失力跪倒在地,夢雪一手扶著手臂,低頭發出顫抖的笑聲:「無所謂…他殺的人那麼多…根本不差我一個……」

  「雪…妳沒事吧?」若林的聲音從紅衣盔甲內傳來,帶著擔憂略有質詢意味的口吻:「康德…剛剛你是認真的嗎?」

  「我們…先送海匹妮絲給多倫少爺,再隨便找個地方躲吧。」低垂著眼簾,康德替辛西亞將伊安挽起,似是以他的體重掩飾自己步伐的搖晃,慢慢朝車走去。

  「已經快凌晨了吧?」



  『生命,只是夜幕裡的灰塵……』

  『因風的扶持,在空中掙扎不休。本身的意念、風的影響,讓每粒砂塵墜地的速度和時間不同,但命運最終皆是無聲墜地。』

  『拚命揪挽著氣流、努力昇騰上天,看來像翩然舞躍的美麗。』

  『但,越是沉重,墜地的時機越快來臨……』

  『是他們尚未發現,還是他們想享受那墜落的快感?』

  『我們也只是順風飄盪的塵埃之一,』

  『等待黎明到來時,空中的塵埃會像光霧一樣,閃閃發亮……』

  『雖然是靠陽光得來的絢爛,但那才是塵埃最美的時刻。』

  『現在,快天亮了……』



  破曉,三架噴射機低空飛過山林,發出轟隆巨響,令這日凌晨相當不平靜。緊急動員的武裝人員敵不過狂風肆虐與機槍掃射,紛紛告撤。

  摀著耳,布蘭琪慘白著臉蹲在大廳牆角處,數名武裝部下在衝進建築內後一見著她,紛紛朝她趕來:「小姐!快從地道逃走!」

  不待她起身,建築物遭轟炸的巨大聲響和天崩地裂的巨震,嚇得她哭叫不已:「怎麼會變成這樣?該死的伊安!現在這種時候他居然不在我身邊!」

  「快逃!小姐!」

  門外又奔進十幾人,閃避著天花板上不時紛飛掉落的碎石,邊跑邊咒罵著:「該死!來不及反擊!」「地道在這裡!快來!」「早聽伊安先生的意思,別招惹黑閃電的人就好了。」「還不是B組作戰失敗?要是順利幹掉那個沒用的大少爺!黑閃電哪可能來突襲?他們連自家少爺失了蹤都不會發現!」「現在說這些沒用!保命要緊!」

  「布蘭琪小姐!快跟著我們離開!」

  情急下,部屬只得拉著她的手,迅速朝通往地下緊急避難道奔去,然而失速解體的建築,無情下墜的瓦礫砸下一陣又一陣的巨震,她無法靠自己的力氣站穩腳步,畢竟這還是她第一次遇到如此慘狀。什麼都在預料中,所以從沒想過失敗時的應對,為何那平時籌畫運作的『盾』現在不在她身旁?

  「伊安!伊安!」陣陣落石重擊、轟炸與爆炸聲響,她聲嘶力竭的狂喊,卻顯得連蟲也不如:「伊安!回來保護我啊!」

  「伊安!」



  猛然驚醒,遠方那惡夢般的轟炸聲響聽來雖小,但卻深深敲進伊安的最深處。頭上的痛楚令他忍不住伸手輕撫,身體裡另一道聲音哀嘆著:『來不及了。』

  「伊安!伊安!你總算是醒了!」

  緊緊抱著他,抱得令他發疼…那身材嬌小的少女為他流的淚,濕了他的肩,感受那哽咽急吐的氣息,滾燙得令他難熬……留意到身在觀察病房,身旁還有好幾床的傷患,他輕撫著辛西亞的肩,低聲輕輕提醒:「我不礙事,請別吵著其他人…」

  雙手環得更緊,她不禁哭得更是厲害:「不要只想著別人的事!你這樣我很心痛啊!」

  病房裡,除了傷患外還站了四名男子…和海匹妮絲。那少女神役緊摟著其中一名青年,如膠似漆般地恩愛:「啊!多倫倫!伊安安醒了!」

  一經她提醒,多倫回過身來,信手理了一下瀏海,得意地指向伊安:「恭喜!你已經成為我們的人質!要不是海匹寶貝一直求情,我昨晚早就先幹掉你了!不過現在沒差,等你主子掛掉你也變成我們組織的財產啦!哈哈哈!沒掛掉就寫恐嚇信要求贖金!我真是太聰明啦!哈哈哈!」

  蹙起眉,伊安的視線別向一旁,落於床角:「那個轟炸聲…」

  「啊!是啊!昨晚我發了緊急訊號給我爸,誰叫那笨女人敢對我們出手?」一手攬著海匹妮絲的肩膀,多倫別過身去,攤了一下右手。貝克接著補充道:「和這裡離得太遠,出不了什麼人力和火力,只能勉強叫來三架戰機,先替我們開路。要是不拔釘我們離開不了這座城,這真的不能怪我們,就算不報仇,我們也得保命啊。」

  稍稍止了啜泣,辛西亞在伊安懷裡哽咽著:「爸爸好不容易讓兩個組織能立於針尖上的平衡,現在事情演變到這地步……一切都是布蘭琪的錯,怪不了別人,現在變成這樣!一切都是她活該!」

  「剛剛…我好像聽到她在叫我的名字。」望向被灰白建築物填滿景色的窗戶,看不見那遙遠的戰火,轟隆聲與輕微的地震已經消失,沉默得猶如無事那般。辛西亞緊揪著他的衣裳,流著淚哽咽那不甘心地低吼:「你何必管她的死活?她早就不要你了啊!」

  伊安緩緩閉上了眼,垂下臉龐,是一陣悄然低語:「她沒事…逃過一劫……真是太好了……」

  「你知道?」「當初她開啟過生理狀態監控,只要微晶片還在她身上,就算是一點發燒或擦傷我都能知道。」

  「嗯?」多倫將無線通話器貼向耳朵:「幹!居然沒炸死她!」

  「呀啊!多倫倫好兇!好恐怖!」「寶貝!對不起嚇到妳啦!我不罵髒話!不要怕啦!」

  「聽說今天會開臨時會議,決定要直接反目還是再談和一次。少爺,請別在這裡用無線電。」一旁的少爺護衛們紛紛討論起來:「目的只是恫嚇跟開路。要確實進行割喉戰,只有遊擊之類的陸戰才辦得到。」

  「一定的吧?遠程迅速飛來這裡,本身彈藥就不能攜帶過多,還要算好能回程的燃料,沒辦法把那裡夷為平地是正常的。」

  貝克走到多倫身旁低語幾句,多倫才像恍然大悟似地,回身走至伊安的床旁,臉色相當難看:「你知道那女人逃亡的路線吧?」

  「知道。」睜眼冷視向多倫,慘白的面容卻不帶任何懼色:「你們可以直接將我打壞,但別想從我這裡套到任何布蘭琪小姐的消息。身為神役,保不了主人我已經等同廢物,再沒有什麼價值可讓你們如此恐嚇。」

  「不要再偏坦她了!伊安!我知道她的逃亡路線!你不說我說!」吼完,辛西亞起身擦掉了眼淚,伊安急拉住她的袖子:「辛西亞小姐,就算再不和,那是妳在這世上僅剩的一名血親啊!」

  「我不承認那種姐姐!你也是!」話音頓止,辛西亞愣著,想著…然後在沉默了些時間後,她再度把臉上新添的淚珠揩掉,強忍著喉頭酸苦與顫抖,一字一句,說著:「要我不透漏,可以,條件是,你不許回去,她的身邊。」

  「這……」

  不待伊安做下決定,多倫氣沖沖地拔鎗低吼:「你們自個兒談起什麼條件來了?要從你們嘴裡套出情報還不簡單?」

  「多倫倫!」海匹妮絲氣得撥開他的手,衝到那兩人身前張手護著:「你要替我向布蘭討回一個公道,我很高興!可是伊安安和小亞亞是我的朋友!我不許你欺負他們!」

  「喂~寶貝啊!妳怎麼可以跟我之外的人這麼要好?」手足無措,多倫也慌得急出汗:「好啦好啦!我另外找辦法逮那個女人總行了吧?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嘛…妳別生我的氣了好不好?貝克!都是你啦!沒事建議什麼爛點子?去死!」

  貝克一表錯愕地急急搖手:「少爺!我只是說他可能知道相關情報而已!」

  「多倫倫!我原諒你可是你不能兇貝克!」「喂~妳不要一直替別人說話!我吃醋啦!再這樣下去妳替誰求情我就殺誰!」「嗚……多倫倫不愛我了……嗚嗚嗚……」「哎呀!我愛妳!我最愛妳了!別哭嘛!我很心痛哎!」「嗚…真的會痛嗎?」「會啊!痛死了!不信妳按這裡看看,是不是在跟妳喊痛?」「嗚…多倫倫痛,人家也會痛…我不哭,多倫倫不要痛了嘛……」

  瞧少爺偷偷向他們比了個勝利手勢、發出邪惡的笑容,頭上還具體化出幾個字『順利搞定,叫我情場聖手!』,一時之間,護衛們也不曉得要說什麼好。相較於甜得像天堂的多倫與海匹妮絲,另外一對則沉默苦悶得像地獄裡的談判,這麼大的落差,也讓護衛們無法開口。

  忍不住地,熱淚又再度奪眶而出,辛西亞只能拚命掩著嘴、咬著牙:「為什麼不能忘了她?你是我的啊…為什麼我對你這麼好…你卻一點都不……」

  再度垂下了頭,伊安眼前…僅剩一片茫然的黑:「一切都是程式使然。辛西亞小姐,我不是人類,請別用這種方式對待我,這樣我無法應對。」

  「為什麼……」

  令她無法呼吸、令她無法面對……心口急湧而出的滾燙苦湯流竄著全身,手與腳,不聽使喚,讓她背對了他…讓她不惜撞開所有擋路的一切,奔向冷洌的晨風之中。可以再跑快一點、可以再跑遠一點,只要別再見到他、別再聽到他的聲音、別再……

  難道『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果然是夢話?

  難道像人的果然只是表皮?

  難道不管再努力,他眼裡只會容得下布蘭琪?

  就只因為她才是誓戰者、才是主人?

  苦澀,久了成折磨…

  折磨久了,會如何?



  『一顆一顆,反射著陽光,遠遠看就像發光的霧一樣,那很漂亮。』

  忍不住朝陰暗處的塵埃探出了手,什麼也抓不著。

  『以為那光芒是自己自身發出的……』

  『還是要陰暗來襯托,就像星塵。唯一不同的是,你們不會發光……』

  『不過不管本質條件,這還是很漂亮。』

  『沉溺在這種無聊的東西,簡直就像笨蛋一樣。』

  陰影掠去了篷布外射入的陽光,車外傳來熟悉的少女嗓音,那是若林的聲音:「康德,你醒了嗎?」

  「勉強…算是吧?」再探出了手,不是為了捕捉光塵,只是為了平衡起身。這時康德才發覺,變成老人模樣的戴斯手和腳還跨在他的身上,讓他有些起身困難,但看老人睡得很熟,只得小心翼翼地挪開那枯槁瘦弱的手腳,朝篷外探出了頭,篷外是清爽的晨風,可惜的是顯得舊且髒的小巷道裡沒有綠色植物點綴,沒有鳥兒歌頌朝日的生機。車外若林推著夢雪的輪椅,兩人臉色極差,還帶著些微黑眼圈,所以他問:「昨晚沒休息到嗎?」

  「不想問我們來這裡幹嘛嗎?」夢雪的口氣比她的臉色還差:「有話想和你單獨談談,借一步說話。」

  若林繞過輪椅來到篷布開口旁,掀開了篷布,無力低語:「讓我上車替你看著戴斯,請你替我陪陪雪好嗎?」

  「妳沒問題吧?我看妳臉色很差。」

  沉默了數秒,若林抬頭望向他:「我可以相信你吧?雖然只有短短幾天…但是康德一直很照顧我們,很努力讓我們開心。」

  無法回應,康德沉默地攀著車門下了車,將若林扶上車篷裡。走到夢雪的輪椅之後,強作笑意問道:「早餐吃了嗎?」

  「…還沒,我沒胃口。」

  「這可不行。小若,我陪她去吃早餐,會帶回妳和老頭的份回來,他要是醒了替我跟他說一聲,我會盡快回來的。哦,真的撐不住,妳也睡一下比較好。」雖然有所謂的『心電感應』,但康德還是習慣用嘴說。沒有等待若林的回應,推著夢雪的輪椅,慢步離開了這罕人出入的小巷。

  獨自守在車裡,若林拉開了篷布,在車內舖了一車的溫暖被褥裡,枯瘦矮小的老人正屈著身子睡得極沉,發出小小的鼾聲,而一身黑斗篷還穿在身上,只是篷帽已經隨意舖到身後去。若林探了身子,在老人側睡睡姿之後發現那被塗得漆黑的面具……看不出是神役面具,所以才連一般神役的偵測系統都給矇騙了。

  「那是什麼樣的武化?真的是死神的特殊能力嗎?能隔空武化還能……」

  老人沒有醒,沉睡得像是聽不見任何一絲聲響。

  「康德真的想殺了雪嗎?」

  『他明明是個那麼好的人啊……』

  車篷外,突然傳來辛西亞有氣無力的低語聲:「妳…叫若林對吧?」

  「妳是…?」撥開篷布,若林探出了頭,那名少女正倚著車門,垂頭喪氣的模樣似乎遇到了什麼難過的事:「…辛西亞小姐…怎麼了?這麼無精打采的模樣?」

  「問妳一件事。」辛西亞將臉別向若林的反方向,像是不願意被她瞧見現在的表情,故作冷淡的口吻:「對神役而言,妳們的眼裡是不是只有誓戰者一個人?」

  「那是當然的。血誓,就是『一生一世只和那個人在一起』……雖然很多人都把『這』當成感情的寄託,而表現得像情侶那般熱戀,但血誓不是那麼幸福的東西…投入感情只是讓這段關係更讓人好過一點。」回到車篷裡,若林屈著身子,在黑暗陰影裡垂下了頭:「不喜歡也會努力去喜歡,因為『只有那個人』而已;再討厭會也努力去配合,因為『只有那個人』而已。若說為什麼,只是因為我們是那麼被創造出來的而已,我們是侍奉人類的僕役,是戰鬥工具,是醫療用品……人類是佔有欲很強的動物,誰也不希望私有物被擅自取用,所以…血誓就這麼出現了。」

  「妳…喜歡妳的誓戰者嗎?」

  「喜歡呀。所有的神役都會喜歡自己的誓戰者,就算那是個人渣。」若林無奈地抬起頭,淺笑低語:「明知道那個人是敗類,明知道他做的事是壞事,當初立血誓時所交換的血,讓我無法克制自己服從於他、忠於他的心情……這也是神役之所以廣受人類喜愛的主要原因,因為我們的『愛情』遠較人類更忠誠、更純潔、更包容、更無私。」

  若林的話,一字一句地深深剜挖著她的心:「就算身旁的人對他再好,只要不是他的誓戰者,他都會不屑一顧吧?」

  「不會不屑一顧,我們有著人的感情,只是他不可能背叛誓戰者,也不可能像正常男性一樣對待妳。我們是兵器,他沒辦法脫離鬥爭的漩渦像個正常人和妳生活,沒辦法和妳生孩子,更沒辦法陪妳一起慢慢變老……就算他想,這世界也不會允許他變成普通人類。誓戰者不在身邊的神役,遲早會被打成碎片據為己有,妳所愛的不是看似無價其實毫無價值的生命,而是實際上可在黑市裡以天價交易的寶石。真的愛他,就用愛惜寶石的態度去對待他,否則妳的態度會讓他很難受、很痛苦…」

  「夠了!不要再說了!」忍無可忍,辛西亞痛苦地摀緊了雙耳:「什麼像人?妳們根本不懂人的心情!這種痛苦…!」

  聽著車篷外急步奔離的腳步聲,若林猜想辛西亞該是哭著跑掉了吧?但她也只能縮在車裡一角,長嘆口氣:「我的確不懂……硬要介入另一個組合,這種不惜破壞規範的心情。」

  『幸好我跟雪……』

  『我們之間絕不會有第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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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鴉青染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