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地黑手黨的不動產高樓處,今天再度齊聚了此次與戰的眾家族首領。會議廳大門一開,便見堂內有如馬賽街景的延續,每位首領既要保持自身形象又要在口舌上扳倒對方,所以乍看和平但又紛擾不斷,開會時間還沒到就討論得怒火朝天。
一見到綱吉,同盟首領們紛紛致敬,而當做沒看到或怒目而視的大概都是敵對的家族。但是綱吉注意到,那些朝他瞪來的人很快的避開視線,姑且不論里包恩,身後兩名朋友都堆著滿臉笑,這反而讓綱吉有點毛毛的。
綱吉坐上最中央的主持位,在正對面則是頭上纏著繃帶、依舊一身潔白軍禮服搭紅披風的路易,為兩方代表。橢圓形的會議桌勢力分左右,綱吉這方為彭格列同盟,而綱吉不再稱路易那方為敵人,而稱為對面家族,便是因會議桌位置來的。在綱吉的位置旁多設了個椅子給里包恩,山本和獄寺則分立綱吉身後左右。
看時間差不多了,路易先出聲:「開始吧。」
門外的路易部下關上門,首領們也紛紛就座。路易拿起部下準備、以精美骨瓷杯盛著的紅茶,啜了口才說:「雙方止戰十年,十年間我方保證不再起戰事,至於地盤劃分我方要求以戰前為準,並要求歸還被彭格列扣押的武器與人員。」
在他說完後,彭格列同盟就有抗議的聲音大作:「什麼戰前?那本來是我的地盤!」「不正是戰前有問題才會戰起來?」
那方首領也不滿:「我打下來就是我的東西!」「你們不過手的交易憑什麼干涉我們?」
綱吉無奈地輕嘆口氣,他能做的就是挺身戰鬥,瓜分利益、地盤分配不只不熟,更不想碰,那根本是計算怎麼壓榨欺負無辜良民吧?
身後傳來擊掌聲,令吵鬧的首領們安靜下來。獄寺堆著一臉笑:「十代首領有話要說,請大家安靜。」
綱吉想起昨日的討論,於是鎮定地出聲:「我不定十年和平條約,我希望你們也能成為彭格列同盟的一份子,我不喜歡戰爭,和平能長久持續下去才好。」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那邊可是毒品、人口販賣都在幹的啊。」「憑什麼要聽你的?」「被你們殺了多少人知道嗎?」「成為你們的一份子有什麼好處?」
突然湧來排山倒海的抗議,綱吉冷靜地聽取,身後獄寺突然變臉,以著震懾全場的音量:「全部閉嘴!!!」
首領們安靜下來,獄寺才以嚴肅的神情繼續:「主要戰事都由彭格列出面扛著的,誰敢質疑十代首領站出來,不管是不是同盟我當場滅了你,聽到沒有?!」
不只沒人敢出聲,連綱吉都有點無言,只有山本一臉不受影響。見全場安靜,獄寺才放軟了姿態,以平常態度:「首先是,加入彭格列同盟有什麼好處?有請十代首領回答。」
接下左右手的提問,綱吉看向眾人回答:「就像這次,只要同盟有難,彭格列必定傾全力相助,各位大可專心致力自己的經濟,我彭格列就是各位最強的後盾。」
在綱吉停止說話後,獄寺出聲接話:「但是必須遵守我們的規矩--不販毒、不進行人口拐賣、不對無辜的人民迫害。違反規定的家族必須接受處罰,情節重大者,清理家族,將該地盤分劃給附近的家族。以上,請舉手發問。」
對面路易舉手,冷冷直視獄寺:「就像剛剛我方幾位首領提到的,很多個地方歷史複雜、仇恨已久,不是小孩子吵架說好就能好,沒處理好地盤的事,怎可能談和?暫時停戰對我方已經是最大讓步。」
獄寺揮開一手,以著冷笑:「我方只給你們兩個選擇,加入或者去死。戰鬥機、飛行器,下個想讓我一口氣轟乾淨的是什麼?你們的老巢還是你們的性命?」
「你!」對面咬牙切齒,連綱吉都忍不住回過頭來看他。
獄寺斂笑,以著怒容:「加入了才會去考慮你們的利益,不加入就是敵人,是敵人我一律轟殺!留個十年給你恢復,十年後回頭來打我,我又不是白痴,我方扣押的武器也是同個道理。多的我就不說了,想死的現在站出來!」
『獄寺君果然還是很可怕。』綱吉忍不住這麼想。
「是強迫中獎喔。」山本笑得依舊沒心沒肺。
對面的首領們紛紛低頭沈默。
「看來是都同意了,那麼,就此進行同盟結成儀式。」獄寺這麼下結論,並看向己方首領們:「他們的武器和人員都帶來了吧?儀式完還給他們。」
再度把視線移向眼前眾人,加重語氣:「至於地盤的事,桌上無法談出結果,我會盡快實地視查並給出最適切方案,在那之前有爭議的地區與交易先暫停,誰敢惹事就別怪我無情!」
聽著獄寺的恐嚇話語,無論哪方的首領,都對他投以銳利的視線後,極快地低頭避開。
『看看吧,他們敵視你、畏懼你。』自身後吐出的言語,是他人聽不見的,G的聲音。
『我就是畫上靶心的盾,集中了焦點和怨恨,我要令針對彭格列的敵意與攻擊都衝著我來,這麼一來,防守就容易多了。』
『沒錯,代替手慈心軟的首領,成為敵人的靶子,你和我的首領,都是溫柔正直的人。』
里包恩拿出一張文件,並讓列恩變成一支筆:「這是同盟聯名書與特殊墨水的筆,同意的首領們來簽名吧。內容大致和彭格列十世與十世左右手說的差不多,簽之前可以詳細讀一遍。」
對面的首領們一一簽上名,最後再由綱吉蓋上死炎印,正式的同盟文件就此完成。
「辛苦您了,十代首領。」獄寺堆著滿臉笑,收好這份文件。綱吉鬆了一口氣:「總算結束了。」
路易不知哪根筋不對,一衝而上緊緊抱住獄寺,以著孩子氣的口吻:「這麼一來我們就是朋友了吧?雖然我很討厭你,但也很中意你,跟哈茲曼那場戰鬥真是令我興奮,有空再跟我認真來一場吧!這次我們一對一!我認為你和我一樣,比起肉搏更擅長武器運用!是我的同志!」
獄寺先愣了一下,只得嚴肅回答:「眼下有很多事要做,沒空陪你玩。」
「唉呀!都說有空再來,我家在巴黎,留個電訊帳號吧!我那有法國第一的薔薇園,有空來玩玩。」
完全被纏上了,山本也一副看好戲的樣子:「交到新朋友了!」
推開路易,走向麥斐新首領,伸手拿過魯波剛還出的嵐虎匣,說了:「這盒子我跟你買,哈茲曼是死在牠嘴裡的,回到阿利斯手上也不好。」
麥斐的新首領據說是哈茲曼的弟弟,與前任相較比較矮胖與懦弱:「其實,聽到哥哥戰死的消息,兩天前就……墜樓自盡了。遺書只說,要隨哥哥而去……這個就讓給您了,我不想拿哥哥的死牟利。」
「是嗎?感謝。」不知該有怎樣的表情,只是低下頭來。
「我明白的……不會責怪你,那作戰計畫我原本就覺得不妥。」語畢,收起裝有武器盒子的皮箱,跟上陸續退出的首領們,離開會議廳。
山本和綱吉投以好奇的目光:「這個裡面裝什麼?」
「孟加拉虎。」獄寺淡然地:「我想給瓜找個新玩伴。」
因為小卷和雲豆以後不會陪牠了。
「取名字了嗎?」「叫作牙。」「意外正常,跟瓜比起來的話。」「瓜不正常嗎?」
「放出來看看嘛。」里包恩收好文件後也來湊熱鬧。
獄寺以B級嵐戒為它點火,紅光一閃,有著裝甲護胸的大老虎便威風凜凜地登場於會議桌上,但只一秒,便像受驚過度的小貓,縮著耳朵跳下桌,躲在桌底瑟瑟發抖。
「牠怕你啊?」友人們感到好奇:「你對牠做了什麼?」
獄寺淡然回答:「在牠嘴裡塞炸彈。」
「惡魔。」「鬼。」「虐待動物。」「好酷啊!」
四人不約而同看向最後發言、一臉興奮的路易:「你還在?」
路易搖著手指,一臉不知道在得意什麼:「哼哼,沒拿到獄寺好朋友的手機號碼和通訊帳號我不走!」
「真是麻煩。」獄寺的心得。
應付完路易,看著那人興奮地領著部下離開,會議廳也走得只剩綱吉等四人。
里包恩計畫著:「那麼,派一架飛機送了平、六道骸一行回日本,我們和雲雀搭火車往荷蘭,只是辦離婚的話,荷蘭任何一間戶政都能辦。」
獄寺平淡回應:「嗯,我去安排飛機、車票和出院的事宜,順便通知雲雀。」
山本出聲:「你也做太多了,有我幫得上忙的嗎?」
「有啊,」回視山本閃閃發亮、期待的眼神,淡然回答:「搬運草坪頭。」
山本一臉失望的樣子。
* * * * *
去機場送走一名傷患、三名幻術師,搭上火車已是隔天下午。獄寺訂了兩間包廂,一間給雲雀單獨使用,一間四人共用。餓了有車上餐廳提供飲食,有時小睡有時閒聊、有時閱讀有時打牌,消磨著交通時間。
忍著關心他有沒有好好吃飯的念頭,坐在靠窗的位置,望著窗外一片漆黑,聽著另三人的打呼聲,任山本靠在肩上睡到流口水,卻無法闔眼。
窗外黑得就像那個人,山本的溫度讓他想到那個人,過往的回憶清晰地一頁頁翻起,沒經過他的同意。
『我愛你』『我想你』『你是我的』『和我一起』『好好看家』,在耳畔絮絮叨叨的話,總有著灼人的溫度,把起初千萬個不願意給一一融化,強硬地卸下他的爪牙,硬是豢養了他,不理會他要還是不要……
然後不要他了,不理會他要還是不要。
那個人就像黑暗,一閉眼就會襲來,訴說著『你我再無關聯』,幾度扼住這頸子,令其哽咽,卻哭不出聲。
『你不是一直認為自己不夠好嗎?既不可愛又不撒嬌,也不能為他生孩子,這麼一來不正成全他嗎?』G的聲音提醒。
『我明白,我全都明白,所以我在這裡。』獄寺回答:『道理我明白,但是,還是會很痛啊。』
『和那個人一樣,給自己訂幾個規則吧……
一、不再關心他的事。
二、不再提起這些事。
三、不主動找他。
四、工作以外一律不見他。』
拿起紙筆一一記錄下來,雖然眼淚還是沒經過他的同意便落了下。
蒼白冰冷的手掌掩住他的雙眼,G的聲音溫柔地在耳旁低語:『好好睡一覺,隼人。』
雖然是黑暗,但是是和那個人不同的黑暗,冰冷並夾雜著幾許白,像催眠術,令他陷入沈沈的混沌,不管他要還是不要。
* * * * *
隔天凌晨抵達荷蘭境內,天空尚未明,只有冰冷的薄霧,觀光客最喜歡的鬱金香田還不到花季,只有鬱鬱的草綠,蓄積綻放所需的能量。
「上次來時無心觀賞,這回想看卻花期未到。」獄寺彷彿喃喃自語的感嘆,以著一抹若有似無的笑。
向當地人打聽後,就近找了間戶政,很快地辦完手續,期間只有三名證人的閒談聲,兩人既沒對話也不看對方,簽完名後獄寺把戒指拔下來還給對方:「你出的錢所以還給你,名字磨掉還能用。」
「不會再用了。」雲雀冷冷回應,將那戒指收起,而他的左手無名指早就空下來了。
「也對。」獄寺一笑而過:「這段時間謝謝你的照顧。」
在心裡演練了幾百回,才撐得出的一句感謝,並非是用以偽裝自己很好,只是為了不在此時掉下眼淚。
『若是我哭著懇求你收回這個決定,也肯定是沒用的吧?我乖乖的順從你的決定,能讓你少當一次壞人,這也不錯吧?』
『並非是真的能接受你的決定,但,事情到這地步,我想我也有不好的地方,沒能讓你堅持下去,讓你背負了毀約的惡名。』
『雲,本來就該是自由的,我很早就該很清楚的,無論你有多愛我、多寵我,終究是會離開我……』
『我……尊重你的決定。』
『你不想要的這份感情、這顆心,我會好好帶進墳墓裡,不會糾纏你。』
眾人走出門後,獄寺出聲:「接下來我要回總部報告和選人往日本工作。」
「說到這個,雲雀,能讓獄寺回彭格列嗎?」里包恩看向走在最末的雲雀,後者只冷淡地回答:「隨便。」
獄寺低下頭,轉開前行方向,一手指向旁邊,以著淺笑:「那麼我往那裡走,大家再見。」
「嗯……」知道他想獨處,所以另三人也沒再多說什麼:「保重。」「有事電話聯絡。」
「再見。」
獄寺沒回頭,是因為無法回過頭,聽著雲雀的聲音就難受,忍著喉頭的苦澀,卻忍不住眼眶裡的鹹水,大腦不受指揮地深深記錄下他的冷淡與聲音,明明無法遺忘卻無法選擇不去記憶。所以放任腳步無目的的前行,也不去管走了多遠。
『我愛你,所以,我不會放任自己傷害你……』
『從今而後,我會好好過日子,不再讓你煩心……』
『就像被從水裡拖上岸的魚,無法呼吸的痛苦,但,能撐到身體適應的……就像肺魚一樣,就算三、四年沒水的日子也能捱得過去,我會好好活下去。』
不知過了多久,是一名孩子軟軟的聲音把他喚了回神:「大哥哥你是觀光客嗎?這裡是我家的花田,很可惜還要過兩三個月才會開花唷!」
這才發覺自己的腳步停在一片青翠田園前,佇足呆立。
「大哥哥喜歡鬱金香嗎?鬱金香有個故事,我說給你聽唷!」孩子裝模作樣地清了清喉嚨:「很久以前,有一位美麗善良的少女,有三名男子很喜歡她,同時向她提婚,一個拿出王冠、一個拿出寶劍、一個拿出黃金,那是他們的最好的寶貝,拿出來送給少女,想得到她的芳心。少女不想傷害任何一人,所以花神把她變成鬱金香,讓她接受了三人的愛,花是王冠、葉子是寶劍、球根是黃金。」
「那是因為她不喜歡其中任何一人吧?」銀瞳中只有空虛與黑暗:「要是有真心喜歡的人,根本……」
孩子嘟起嘴:「才不是!一定是很善良不想傷害任何人,寧可自己受傷的、很溫柔的少女!」
說完就跑了。所以被G取笑:『拿小孩子撒氣?』
『才沒有。』
『寧可自己受傷,所以誰也不選嗎?』獄寺再度看著眼前一片青蔥發呆:『但是這結果,那三人有任何人能接受嗎?選一人,令二人蒙受極度痛苦,或是三人一起承受較輕的痛苦?因為很溫柔,所以選了後者,只讓自己一人痛苦嗎?』
『高潔、美麗、驕傲的靈魂,是不屬於任何人的。』G回答:『王冠是權勢,寶劍是武力,黃金是財富。高貴的靈魂不會被任何一物所俘虜,不為權勢所惑、不為武力所屈、不為財富所誘。』
『以前我想成為那樣的人。』望向一旁頗有童話風格的風車建築:『現在我想多加一項……不為情愛所動。』
G輕輕笑起。
* * * * *
隔天上午才回到義大利的總部,先往九代首領辦公室做過簡單的口頭報告,便往聯合辦公室去。
「我要徵求自願調職到日本工作的人員,以沒有家累的人優先,元旦過後才過去。」沈默了會兒,見眾人有的思考有的看別人,獄寺繼續:「明天早上再告訴我,不用急著今天回答。」
「……聽說這次談和結果我們又多了一大票同盟啊?」秘書問。
「對,所以我要調出所有這次與戰同盟的糾紛紀錄和條約,整理過後我要實地親自去處理紛爭。」
「一個人?」
「會領一台護衛型莫斯卡陪同。」
「請稍事休息,你要的資料有點多,等我們調完會給你送去你的舊辦公室。」
「麻煩你們了。」
退出聯合辦公室,回到自己的辦公室,裡面被整理得一塵不染,並且多了一個肌肉人妖坐在沙發上,蹺著二郎腿、蹺著小指提著小茶杯喝著紅茶,所以獄寺蹙起了眉:「你在這裡幹嘛?」
「唷呵呵!真的回來了耶!姐姐想死你了!!!」路斯利亞扔下茶杯起身,扭著朝他晃來,低身再起,就把獄寺給以公主抱抱起:「好久不見!換髮型嘍?不過還是很帥氣可愛唷!雖然又變輕啦!」
「幹嘛?!放我下來!臭人妖!」掙扎著,但路斯利亞不管,還是把他抱出辦公室,直直往後方瓦利安的別墅去:「聽說你和雲雀離婚,而且回彭格列了呀?真是太好了,我帶你去見首領,而且我們有新人,也想介紹給你,想先見哪個?」
「……可以只見新人嗎?」一點都不想見到XANXUS。
「別這麼說嘛!」路斯利亞笑嘻嘻地。真想拔掉那副太陽眼鏡,看他會不會像剛睡醒的大雄一樣到處摸、邊說著『眼鏡眼鏡』之類的?
閒談間便越過重重被剪得無花少葉的月季花牆,進了別墅,走上一旁的樓梯,往各人的房間去。路斯利亞的腳步停在邊間的門口,放下一臉不滿的獄寺,敲了敲門:「小魚魚,帶前輩來看看你唷!是彭格列十代的嵐守護者,可愛又帥氣的隼醬唷!」
「不要那樣介紹。」獄寺臉上染了點紅並有點生氣。
「嵐守護者?」門內先是一陣亂七八糟的腳步聲,然後開了門,幽暗的門內是一名留著雜亂黑色長髮的少年,穿著印有奇怪字體的白T與破舊牛仔褲,脖子還掛著看著挺高級的耳機,蒼白而瘦弱的模樣,一副家裡蹲加上有點營養不良,被頭髮遮得只剩隻眼炯炯有神,對著獄寺上下打量,並扯起怪異的笑:「就是你把那色老頭給幹掉的啊?幸會幸會!我叫李鯉,原本是麥斐的雲守護者,聽說這裡缺人就來這裡應徵了。」
「……你這樣跳槽沒問題嗎?」獄寺一陣無言。
「XANXUS說隨便,現在的麥斐也待不下去,我認識的人都死光了。」李鯉雙手握拳在胸,開心地笑著:「而且這裡薪水不錯工作穩定,我只要有錢能買遊戲就好了。比起色老頭,XANXUS好多了,不會管我怎麼玩!」
「小魚魚好像是很厲害的電競高手,整天窩在房裡打電動呢。」路斯利亞無奈地扶了下眼鏡。
李鯉推開房門,裡面就一台大螢幕發著高光、五隻紫光食人魚在房裡群聚於螢幕前,好像在當他的觀眾似的,而螢幕畫面正停在遊戲暫停中:「歡迎進來玩玩!」
那房間不能說雜亂,但疊著大量的遊戲碟盒與雜誌小山,似乎真的在這上面投了不少錢。路斯利亞小聲的說:「他玩到興奮的時候魚會自己增殖唷~~好可怕哦。」
「遊戲的話就算了,我還有工作要做。」獄寺婉拒。
「嗯,姐姐要帶隼醬去見老大,遊戲的事改天再說!」
「哦……」少年半瞇了眼:「他是男的吧?為什麼用『醬』的叫法?」
「因為姐姐想帶他去泰國變性當女生呀~~」扭捏一下時,感覺噴了顆愛心出來。
「夠了,去死。」
「別這樣啦~姐姐認識當地不錯的醫生,技術很好的~~」
說著時,便將獄寺給順勢推走了。見那兩人離開,李鯉也立刻關門回房,繼續坐在螢幕前,舔著唇認真打起電動。
一發現路斯利亞前進的方向,獄寺拔腿要跑就被用力扯住,直直拖往首領辦公室:「別害怕嘛!老大又不會吃了你。」
「我不去!」
一到辦公室大門口,路斯利亞把門一開、扔進獄寺便把門關上,一抓上把手便發現被從外頭上鎖上了,忍不住踹上門板:「靠!為什麼辦公室的門可以從外頭上鎖啊?!」
正把雙手掛在椅扶手外、坐在辦公桌前、頭仰天睡得正爽的XANXUS被吵醒了,低下頭看向大門口處,以著殺氣騰騰的語氣:「哪個渣滓不想活了?敢吵老子睡覺?」
那殺氣彷彿惡魔黑影,大大地籠罩上正試著開鎖的獄寺全身,所以鐵青著臉回過頭:「……你可以繼續睡啊?」
集中了睡迷糊的視線,XANXUS只說:「……原來是小垃圾,過來把這堆東西處理完。天黑前沒處理完我揍死你。」
XANXUS說的是桌上兩大疊雜亂的文件,交待完頭仰天繼續睡。
『就這樣?就這樣就早說嘛……』獄寺安心地吐了口氣,悄悄地來到辦公桌前,把文件搬往會客用長桌上,在沙發上坐下,戴起銀框眼鏡,以二支細髮夾打叉將額髮夾至右耳上,低頭專心讀起文件批閱並蓋上自己的章:『畢竟被懸賞時他幫了不少忙,那筆人情到現在也沒機會還,只是批批文件就幫他吧。』
九代首領開給他的批准權限與XANXUS等高,所以他的核准同樣具備效力,大可不用拿XANXUS的章來蓋。
文件大多是這次戰爭相關的申請與報告,死傷的人申請醫療金、申請武器的補充、請假單、報修項目、器材申請……等等,項目很亂未經整理,這讓一向把文件理得整整齊齊的獄寺眉頭深鎖。
『不過看來,這次瓦利安也不是很順利啊。』一頁頁翻過,見到了斯庫瓦羅、列維的戰傷請假單。
幾乎都只要批准便行,花了兩個小時處理完,把文件擺回辦公桌上,伸了個懶腰,走到門口處,發覺門還鎖著,所以拿出一支髮夾,折直打彎,試著在那小孔裡撥弄,聽到一聲細小喀咑,正得意著瓦利安的大門也難不倒自己時,悲哀地發現不只被上鎖,還自外頭被上了門栓。
『如果不是怕弄壞這門!一顆炸彈就能解決了!』感到生氣,但還是選擇放棄。一旦放棄,睡意便迅速襲來,索性坐回沙發蹺起腿雙手抱胸,打了個呵欠低下頭。
模糊間似乎有誰的手指碰上了臉,立刻睜眼,就算視界模糊也知道眼前的是XANXUS的臉,一個驚嚇直接跳到沙發上,如果不是XANXUS手快拉住他的手腕,他會直接翻過椅背摔到地上:「靠!這麼近嚇誰啊?!」
XANXUS先是一愣,然後大笑:「白痴嗎?!哈哈哈!」
「不管誰都會被嚇到好嗎?!混蛋!」獄寺甩開他的手,乾脆越過椅背在沙發後站直身子,理了理領帶:「你交待的我做完了,讓人妖笨蛋放我出去!我還有很多工作要做!」
「本來是要讓你代替大垃圾給我處理性慾的,不過現在沒心情,今天先放過你。」大笑稍微收斂,XANXUS舉槍朝大門門把處開上一槍,門就這麼開了。
「不要把資金浪費在這種事上。」獄寺先是碎唸一句,然後視線與XANXUS對上,冷笑起:「性慾找誰處理都差不多,老子我可是能拿那些時間給你做更有價值的事,不要浪費我們彼此的時間了。」
「哼。」XANXUS回以狂傲冷笑。
雖然可以直接離開,但獄寺走到門口時還是忍不住碎唸:「老婆受傷住院,亂找人發洩性慾可是很渣的行為,提醒你一下。」
「大垃圾不是我老婆,」XANXUS回嘴:「你也沒資格對我說三道四。」
獄寺頭也不回地離去。只是在回到自己辦公室時,怎麼也找不到隨身攜帶的銀框眼鏡,又不想灰溜溜地回XANXUS的辦公室去找,只能放棄。拜那孩子王所賜,今天得熬夜看桌上一堆文件了。
* * * * *
整理好一疊必須隨身攜帶的文件,內容大約是過往糾紛的紀錄與條約副本,在一張大地圖上以各色筆圈畫出待處理的地區,標上各家族名稱與順序,規劃好出行的路線,伸了伸懶腰後發覺已經過了凌晨一點。
把所有文件裝箱完畢,走出辦公室,雖然在離開總部去日本時已經把個人房間撤了,但還是能在這種時候臨時安排客房給他,所以拿好鑰匙到二樓去,而在經過過去自己所住的房間前時,發現那牆上被雲雀打穿的洞已經被修好,看不出來受損過,而不自覺地一笑。
到了最邊間,開門進去,將門鎖好,在盥洗之前,先看看一個孩子吧?
以B級嵐戒為牙點火,放出了那個頭很大卻立刻縮在角落驚嚇不已的孟加拉虎,然後低聲喚了:「出來吧,瓜。」
嵐貓竄了出來,看著那個頭比牠大多了卻不停縮著發抖的大貓,歪了頭:「喵?」
「那是新領養的夥伴,牙。」獄寺淡然低聲:「牙,這是你的前輩,瓜。」
「喵?」
瓜湊了上前,牙低身趴在地上,讓瓜可以好好看看牠的臉,在幾聲清亮的喵嗚聲和低吼聲來回交談後,瓜生氣地轉身朝獄寺蹦上,在獄寺緊急伸起擋著的手背上連抓下好幾道血痕,然後才跳回牙的面前,坐直了身子挺起胸,發出一聲像是說著『那傢伙一點都不可怕』的「喵」。
一貓一虎再同時向獄寺看去,出乎瓜意料的,獄寺沒有發脾氣,只是蹙著眉輕舔手背上的血。牙揚起了圓圓的帶白斑黑耳,雙眼睜得大大的,坐起了身子。
「瓜很厲害啊……」獄寺見著牙那姿態,想起了小卷也有過同樣的事,而微揚淺笑,走過來屈膝跪在大虎身前,朝牠環上了雙手,緩緩地,注意著那嵐虎忍著想縮下、想逃跑的動作撐著那大身軀,然後擁抱上:「歡迎你,我的朋友,以後我們也是夥伴了。」
感到那粗壯的大喉正發出咕嚕嚕的聲音,才放開,為牠撓順頸子上的軟虎毛,被牙以大舌舔了一臉,但也只是淺淺地笑著,一直微蹙著的眉間似乎存在一抹化不開的痛楚。瓜的兩隻小前爪搭上他的手臂,在他不明所以但把手下挪時,瓜伸舌舔了舔方才被牠狠撓出來的傷口,所以以另一手輕撫牠的頭,回應:「我沒事,謝謝你。」
「喵……」第一次見瓜為誰擔心的模樣。
「沒事,我要去洗澡準備睡覺了,今晚你們就好好交流一下,別弄壞東西怎樣都可以。」獄寺起身,朝附設的淋浴間走去,留下一大一小大眼瞪小眼。只是沒一下子就滿房間跑來鑽去,當獄寺再出來時,瓜已經在側躺下的牙肚子上睡著了。低身輕撫著牙膨鬆的臉頰,那大虎瞇上了眼,很舒服似地在那手心多蹭上幾下。
想起了一派堅強卻無法獨留於世的阿利斯。
『該睡了,隼人。』G有意在他想起其他什麼之前出聲提醒。
「嗯,知道了。」回過G後看著兩隻貓科動物,流露出溫柔的微笑。
「晚安,瓜,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