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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記事起,我就看得到,人們小指上繫著的細細紅絲線。

  

  大人小孩都會有,線的另一端,什麼也沒有。

  

  那時的我,還不明白那紅線的意義。

  

  

  

  慢慢的,我稍微懂事了。

  

  然後發現,在許多成雙成對的人手上,那條紅絲線,

  

  會連繫起來,

  

  緊緊地,就像再也不會分開。

  

  那時的我,有個要好的女孩,

  

  所以我用紅色的畫筆,在她手上、在我手上,

  

  畫了一圈又一圈,

  

  祈禱我們再也不會分開。

  

  但是那紅圈,

  

  在我們各自回家後,洗過澡,

  

  就什麼也沒留下。

  

  

  

  稍微大一點,我開始明白什麼叫愛情。

  

  然後也理解了,人們手上連繫起的紅線,代表了什麼意義。

  

  那時我的,有個喜歡的男孩,

  

  但他手上的紅絲線,卻是飄向某個不知名的遠方。

  

  我拉不住那條只有我能看見的紅線,

  

  我無能讓它飄向我手上,繫上我的小指。

  

  最後的最後,只得到他的一句:

  

  「噁心。」

  

  我的手指上,沒有任何紅絲線,

  

  為我連結向未知的某方。

  

  

  

  在我二十幾時,我和一個男人在一起。

  

  他長相普通,家裡務農,

  

  嘴巴不甜,但事事讓著我,

  

  做事粗魯,卻處處維護我,

  

  是個很簡單普通的男子。

  

  我喜歡牽著他滿佈硬繭粗糙的大手,

  

  我喜歡倚著他滿是汗味堅實的臂膀,

  

  推著草綑越過田埂,為他燒壺涼茶,為他拭汗,

  

  併肩坐看夕陽西下。

  

  我倆的手上,

  

  沒有任何紅絲線,來牽繫著彼此,

  

  或是連繫著遠方。

  

  

  

  日暮時分,晚風拂過你蒼蒼白髮,微涼時節,

  

  你我已是枯朽老年。

  

  膝下一雙子女,已是各有婚配,偶有來約。

  

  而你依舊如故,細心護我,悠然踏街。

  

  刺耳轟鳴,白光乍現,你抱緊了我,卻仍不敵破雷驚剎,

  

  回過神時,已是血沫橫流,痛斷腸,

  

  你的胸骨,橫成劍刃,刺向我心房。

  

  

  

  那一刻,我知你已先我一步斷氣,

  

  而我,亦在那之後將緊隨著你。

  

  最後一幕,我見到你我的小指間,那細細牽起的紅絲線,

  

  此時,我終於明白,那紅線所代表的意義,

  

  那是已無法言語的你,為我留下的誓印,

  

  你我來世,再為夫妻。

  

  

  

  姻緣,不一定由天定,

  

  我很慶幸,此生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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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鴉青染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