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晝白夜之夢

　　

　　「呼，好冷。」

　　

　　接近聖誕節的早晨，雖然居住的地方不下雪，但也冷得讓人換起防風大衣，路上少女們的雪靴也紛紛出籠，還戴上了可愛柔軟的毛線帽與手套。

　　

　　冬季的長袖制服加外套顯然還是不夠暖，睿云只多圍了條圍巾，雙手插在外套口袋裡，縮著的身子打顫得相當明顯。明軒倒是沒那麼怕冷，看著睿云的模樣，真想像一旁的小情侶，男的把女的的手緊緊攥在自己口袋裡，緊貼著彼此的身體，看起來甜滋滋的表情……

　　

　　真想轟殺他們。

　　

　　明明一樣是情侶，這樣的差別待遇讓明軒心裡有點不太高興。

　　

　　「要我把我的外套借你嗎？」明軒能做的，大概也只能這麼點事。

　　

　　「不用了啦……走動一下就不會冷了。」睿云很理所當然的婉拒，伸手提上圍巾把一半的臉都給遮了，早晨的寒風相當刺骨，至少這麼做感覺會好點：「倒是，你真不怕冷啊？」

　　

　　「平常鍛鍊得好吧？」

　　

　　漫不經心的回答，明軒其實在腦子裡轉著兩人共披一條長圍巾、一起喝著熱咖啡的畫面，又或者是自己穿著長大衣，把怕冷的睿云裹進懷裡的畫面，雖然在家裡時可以大大方方的一起窩在棉被裡，但這些其他情侶可以在外頭做的事，他倆完全不能做。

　　

　　口裡吐著白煙，國中很快就到了，睿云停下了腳步，拉下圍巾對明軒一笑：「就送你到這裡，要認真聽課啊。」

　　

　　「你才是，別蹺課了。」

　　

　　不滿地回嘴了一句，只能伸手向睿云搖了搖：「下午見。」

　　

　　「嗯，下午見。」

　　

　　伸手揮別，沒有再見吻，睿云往另一條街上走去，那是高中的方向。

　　

　　『只能維持朋友表象的戀人關係，你會不會覺得不滿？』

　　

　　望著那背影消失在街口轉角，明軒才往國中大門走進。

　　

　　『我感到……有些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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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明軒在高中大門前，見著睿云一派自然地步出校園，一見到他，就伸手並開心地跑了過來，就像小狗見到主人似的，要是有尾巴肯定狂搖個不停的感覺。

　　

　　「等很久嗎？」

　　

　　「不會。」

　　

　　「阿采等一下就會出來，你要等一下她嗎？」

　　

　　「不要。」

　　

　　轉頭就往回家的方向走，那個家當然是睿云家。睿云笑容不改地跟上他的腳步，而他也瞄到了睿云書包旁伸出的棒針：「你在學校偷打毛線？」

　　

　　「聖誕節就快到了，不趕工一下不行啊。反正利用下課時間跟午休時間，老師們不會說什麼。」

　　

　　灰藍色系的毛線，是上星期兩人一起去超商置辦食材時，睿云心血來潮拉著他去手工藝行買的。那時他說：「織圍巾當你的聖誕禮物好嗎？」

　　

　　「你會織嗎？」

　　

　　「學就會了。」

　　

　　睿云的學習力相當強，和他相處這段時間明軒已經領教過了。一想到睿云會給自己做飯，現在還要給自己編圍巾，簡直就像個小媳婦兒似的，明軒就覺得有點腦袋進水，只要睿云說什麼他也不想去思考，只想回答：「好，一切聽你的。」

　　

　　戀愛中的人腦子會變得不正常，似乎是事實啊。但看著睿云回給自己的甜笑，又覺得一切都無所謂了，只要他開心就好。

　　

　　「是說你直接把要送的禮物挑給我看啊？」

　　

　　「驚喜什麼的我不喜歡，通常最後都會變成驚嚇，而且我也不想送你不喜歡的東西。」

　　

　　『只要是你送的我怎麼可能不喜歡？何況還是親手做的。』

　　

　　思緒回到當下，睿云提起：「郭叔叔說，平安夜和聖誕節希望你可以回家住。」

　　

　　明軒看了他一眼，視線回到道路前方：「我跟他說過不要了，他去問你？」

　　

　　「嗯……叔叔有些慶祝計畫不太好讓你本人知道，所以讓我勸你或是找些藉口讓你回家住個兩天。」

　　

　　「你就這樣爆了他的計畫？」

　　

　　「你又不是笨蛋，我要是真找什麼藉口趕你回家不是反而更糟糕？」

　　

　　睿云說得沒錯，要是睿云沒老實說出來，自己肯定要疑心病上老半天的。睿云補充說明：「不過叔叔也只讓我知道他有禮物想送你，而且想學聖誕老公公半夜偷偷放在你床邊……他想送什麼我就不知道了。然後他還訂了聖誕大餐要跟你還有你兩個姐姐全家一起慶祝，好像花了不少錢跟心思哦。」

　　

　　「所以你是在勸我回家住兩天嗎？」明軒有點不大高興。

　　

　　「你要知道一件事……家人是世界上對你最重要的人，偶爾的任性沒關係，但割捨親情這種事，是絕對不能做的。」睿云在張望了下四周後，還是嘆了口氣：「剩下的我們回家講，路上不好說。」

　　

　　『你想說的我大概都知道，因為你是單親家庭……』

　　

　　『很羨慕我爸爸想給我們過節的心思吧？因為你沒有爸爸為你張羅這一切。』

　　

　　但明軒也很清楚，這些話要說出來，肯定會吵架，所以這些話也只放在肚子裡。

　　

　　一路沈默著，直到回了家，把房門關上，睿云才再度開口，以著認真的表情直視著明軒的眼睛：「我喜歡你，明軒。」

　　

　　「……」突如其來的表白反而是明軒有點愣住了。

　　

　　「因為我喜歡你，所以我不想要你在我和你家人之間二選一，對我來說只是兩天的時間而已，對你們家來說可能是一輩子的回憶。你也不是笨蛋，連節也不回家過，我們之間的事被發現也是遲早的事。」

　　

　　聽著他的話，明軒斂下了眼簾：「我明白了，你想讓我做的事，我就做。」

　　

　　明軒的態度讓睿云感覺到自己像是刺傷了他，而張臂擁上他，緊緊地：「我知道你把我看得很重，但是我不想你為我失去你家人的愛和支持……我也想讓你知道，沒什麼魚與熊掌不可兼得的事，你不用犧牲你的家人，你也不會失去我，明白嗎？」

　　

　　「云……」明軒緊緊箍著他的身子，低聲地：「這是我們第一次過的聖誕節，所以我想和你在一起。」

　　

　　「那我們提前過好了。你想和我過怎樣的聖誕節？」以著安心的淡笑，睿云問。

　　

　　明軒想了想，沈默了許久，才喃喃般地低語：「……也沒有，就想和你一起躲在被子裡，睡上一整天。」

　　

　　「……嗯，這樣挺好的，反正出去連牽手也不能牽……」睿云把臉埋在他的頸窩裡，閉上了眼睛。

　　

　　「……這樣的交往模式，你覺得開心嗎？想接吻的時候不能接吻，想牽手的時候不能牽手，今天早上，我想給你搓搓手都不能……」

　　

　　「不開心哦。」

　　

　　睿云睜眼，挪退了幾分，讓自己可以直視著明軒的眼睛，以著有點生氣的表情：「但是如果要公諸於世，讓其他人指指點點，讓你承受沒必要的痛苦和壓力，搞到最後我們不得不分手，那我寧可現在這樣子就好。」

　　　

　　「你管其他人怎麼看待……」

　　

　　「那是因為你不知道其他人的惡意有多可怕，」睿云以著恐怖的表情，碎唸起：「在你的制服背後寫上難聽的話、在的的桌子上刻滿討厭的字眼、當著很多人面前對你動手動腳還嘲笑你怎樣……」

　　

　　看著他一副好像都是自己親身經歷一樣的敘述，明軒也只能伸手摸摸他的頭，然後被他揪緊了：「我是沒關係，但我不能忍受有人那樣對待你！如果你不想哪天我犯了殺人罪被抓去關你還是忍著點吧！！！」

　　

　　「我知道了，你冷靜點。」

　　

　　睿云再度把頭靠在他的肩上：「只要你好，這些我都無所謂。」

　　

　　「嗯……」

　　

　　溫暖，從睿云的擁抱，直直地透進了他的心。

　　

　　良久，睿云哼了一聲，以著高傲的口吻：「感謝我吧，我可是很不要臉的把自己的心裡話都講出來了，還不安不滿的話我就真拿你沒轍了。」

　　

　　「嗯……不滿的話還是有一點哦。」

　　

　　明軒稍微推開他，睿云也擺上一張生氣的表情：「不滿？說來聽聽！」

　　

　　左手攬著睿云的腰，右手掌攔上他的眼睛，在他開始掙扎前，快速地吻上了他的嘴，而他也在意識到明軒的唇碰了上來時，僵止了正扯著明軒手臂的動作。

　　

　　「知道我在不滿什麼了嗎？」

　　

　　聽著明軒壞笑地這麼問，睿云紅了臉，視線避了開，點點頭。

　　

　　親吻他、擁抱他，將他抱到床上，在愛撫間慢慢地解開他的衣裳。

　　

　　這具看來單薄的身軀裡埋藏著許多他觸不到的痛楚與傷疤，就算他不說，隱隱約約也察覺得到。他不願意說，也不需執著去揭開那些血淋淋的過往，明軒相信，只要陪伴他、好好愛他，讓他沒空去理會那些不好的東西，就好了。

　　

　　沒有道理的傷痛，面對了又如何？只有媽媽陪伴他長大，這不是什麼罪過。

　　

　　而且……

　　

　　『我很慶幸，我喜歡上的人是你，云。』

　　

　　『要是能有更多時間陪伴你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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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聖誕節前一天，放學後，睿云就在明軒房間裡看他的功課，在一起做完當日作業後才開始收拾換洗衣服等行李，因為只打算回去住兩天，而只備了另一套乾淨制服，其他的自家都有。

　　

　　睿云拿出一條白灰藍色疊織成的圍巾，親手圍上明軒的頸子：「雖然只是兩天而已……這話講來也很肉麻啦……想我的話，我的心就在這裡，好好和叔叔阿姨過個開心的節吧。」

　　

　　這麼說著時，他的手剛綁好圍巾，掌心貼在圍巾的下襬，正巧是明軒心臟的位置。

　　

　　環著頸子的圍巾，有他雙手的溫度……明白了為什麼他的禮物選了圍巾這樣東西。

　　

　　「我就送你去你家吧。」睿云以著笑意，在離開房子前，緊緊牽著他的手。

　　

　　而明軒，則在離開屋子前，給了他一個深深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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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erry Christmas！」

　　

　　晚上，習以為常的客廳，桌上擺了一隻以紅果子和綠葉點綴的大烤雞，還有幾道家常菜與可樂之類的飲品，而在角落，立起了成人高的大聖誕樹，今天下午明軒回家時，被媽媽拉著和姐姐一同裝飾完成的。

　　

　　今天明軒家特別熱鬧，因為不只是父母、兩位姐姐在，政達和大姐的男友也來了。這種情況明軒也無從有感想起，只慶幸著爸媽幾乎只想抓著大姐男友說話。

　　

　　「你們什麼時候打算結婚啊？」

　　

　　光是這尖銳的問題就讓人很難以面對了。

　　

　　「爸、媽，這問題你們就別擔心了，我們存夠錢會結的……」大姐急忙替滿臉冒汗的男友緩頰。

　　

　　媽媽很理所當然地：「妳一個女孩子家怎麼那麼不替自己打算呢？存夠錢要用幾年？錢的問題是小事，問題是，錢存夠了，妳也比不上十幾歲的小女孩了，他把那筆錢拿去娶別的小女生又怎樣？要真的有心，先去公證，婚禮緩點辦也不是不行，但連個名份也不肯給妳，是想怎樣？」

　　

　　「這、這個嘛……」男友投給大姐的眼神充滿怨念，像是在說著『早說過不來了，妳看，又被逼婚了吧？』之類的話。

　　

　　「好了好了，年輕人的事讓年輕人自己去做主，今天是平安夜，就該和和氣氣的吃聖誕大餐嘛……」父親和氣地笑著緩頰：「也別怪媽媽話多了點，就是個關心嘛……離家不在身邊的孩子，她總是每天擔心這個煩惱那個的，你們別見怪，就是母愛嘛。」

　　

　　說著時，視線瞟了明軒一眼。

　　

　　明軒冷著臉：「爸，今天是平安夜，大餐要明天吃才能叫聖誕大餐。」

　　

　　「你現在才要吐槽？」采媛這才哈哈大笑，拍著坐自己身旁的弟弟的肩，被明軒瞪了回去：「陳政達呢？今天不會睡我們家吧？」

　　

　　「沒有沒有，吃完晚飯就回去了……」被指名了，政達堆了滿臉笑，搔著頭：「怎麼沒叫阿睿一起來吃晚飯呢？我以為阿睿也會來的。」

　　

　　父親回答：「阿睿說他家有自己的活動要辦，不然我問過他要不要和媽媽一起來吃個晚飯。」

　　

　　「活動？」

　　

　　「聽說是去教會跟人一起吃飯、傳福音之類的。」

　　

　　「原來他家是信基督教啊？」

　　

　　雖然睿云有說過他家的行程，不過明軒還是冷著臉開口：「那邊感覺比較好玩。」

　　

　　「我說你啊……」采媛對自己的弟感到無言。

　　

　　吃完晚飯後，就只是坐在客廳看電視，聽著媽媽纏著大姐男友問東問西的，搞得那兩人臉色有點難看。起初，看大姐二姐都帶著各自的男朋友來圍坐在桌旁，明軒有點羨慕，有點嫉妒，但現在看大姐男友被死揪著不放，二姐男友飯一吃完就急著離席回家，好像也沒什麼好嫉妒的了。

　　

　　想著睿云要讓媽媽針對著逼問一大堆問題，他就覺得，還是別讓媽媽知道他喜歡睿云的事比較好，完全捨不得看自己喜歡的人被媽媽逼到絕路的慘樣啊……並不是不能理解媽媽的擔心和關愛，但果然還是……好煩人。

　　

　　連坐身旁的二姐都悄悄的講了：「大姐真可憐……讓老媽這麼急著要交待，都不怕把她好不容易拐到的男人給嚇跑了。」

　　

　　「這樣就嚇跑，那也不是什麼值得依靠的男人。」明軒冷著臉回答。

　　

　　逼婚？這種小程度，就算不逼他也想娶了對方的，如果是真心愛著的人的話。

　　

　　像是聽到了他的話，坐稍遠處的爸爸給了他比了個讚。

　　

　　沈默了會兒，采媛無奈地笑了笑，攤了手：「真羨慕你的女朋友，好男人怎麼偏偏是我爸跟我弟呢？不過還好啦，阿政也不錯，就是比起你們稍微遜了點而已。」

　　

　　真想打開手機問問睿云現在在幹嘛，但是姐姐和爸爸都在身旁，被發現難得回家一趟還沒辦法離開睿云的話，肯定要被懷疑的。

　　

　　抬頭看了眼正被媽媽揪著訓話的大姐那方，她的男友低頭不語，她也白著臉默不作聲，媽媽問的關於未來的規劃，兩人似乎都沒辦法給出令她滿意的答案：「媽媽我呢，不想說什麼難聽話，妳是我的寶貝女兒，我不能看著別人欺負妳，白白玩妳好幾年，頭一轉就不要妳了……」

　　

　　他想起了，睿云的媽媽當時說的：「算了，能愛多久是多久，那種感情很快就會沒了，趁現在還愛著的時候讓你們愛個夠吧。」

　　

　　這麼說著的那位美麗女性，有著悲傷的語氣和絕望的眼神，像是已經嚐過許多苦果了的那般。

　　

　　一邊是把愛情打入人生的程序並仔細規劃未來的作法，一邊是如飛蛾撲火般只看得到眼前的作法……雖然自己的本質是前者，卻陷入了後者的戀愛漩渦中，連是好是壞自己也無從評判，只知道有個人的手，他捨不得放開。

　　

　　母親唸叨夠了，轉頭去廚房收拾剩菜進冰箱，大姐的男友則往屋外去，說是去抽根菸。大姐蒼白無力地來沙發這邊坐下，仰天長嘆一口氣後，低頭將臉埋進雙手裡。

　　

　　采媛以著安慰的語氣問：「姐，既然都知道媽一定要問東問西的，幹嘛帶妳男友來受罪呢？小倆口在外頭甜甜蜜蜜的，不是很好嗎？」

　　

　　「妳不懂啦……」大姐的語氣相當疲累：「我想和他結婚，結婚是兩家子的事，當然希望爸媽接受他，他也能接受爸媽……」

　　

　　「可是聽起來是他不想和妳結婚，媽的反應才會那麼大啊……」

　　

　　「我是希望爸媽對他好一點，這樣也許他就會覺得……我是可以跟他結婚的女孩子……」

　　

　　「很顯然妳的計畫失敗了呀。」

　　

　　「他說成家感覺會是很大的負擔，別提生小孩的計畫了，他光是覺得和爸媽來往就很麻煩……他只想跟我在一起，不想跟我家人在一起，他愛的是我，不是我家人，這麼說妳能理解嗎？」

　　

　　采媛搖搖頭：「阿政對爸媽就很客氣，媽對阿政也沒說什麼……」

　　

　　「那是因為你們都是高中生，媽根本不覺得妳和阿政會走到最後。如果你們出社會還在交往，妳看媽會不會開始介意阿政的學歷和工作、養不養得起一個家這些事。」

　　

　　「姐，跟那男人分手吧。」一直沈默著的明軒這才啟口，以著認真嚴肅的表情：「我的一個朋友，前幾天才跟我說，他不會讓他喜歡的人在家人和他之間二選一，不需要犧牲家人，他也不會離開那個人……也許愛有很多面貌，但我覺得妳男友對妳的愛，並不是那麼的愛，他愛他自己要來得更多。」

　　

　　在明軒語畢後，沈默了三秒，爸爸才低沉著聲開口：「妳媽也是在試探妳男友，如果他連點罵都不能為妳挨得起，以後妳要是怎樣了，他會願意幫妳嗎？妳現在還好手好腳沒病沒痛的，當然跟妳在一起很享受很開心，但要是妳傷了、病了，他能照顧妳嗎？妳媽啊……怎麼可能把自己的寶貝女兒交給一個不願意為她犧牲的男孩子手上呢？」

　　

　　大姐緊抿著嘴，在數秒的思考後，為難地點了點頭。

　　

　　明軒滿腦子都是睿云的表情和他說過的話，因為沒照顧好他被媽媽責罵過，也因為兩人交往的事情被發現而被他媽媽責備過，但他只說了：「不用那些安慰話，你陪著我就是最好的證明。」

　　

　　好想緊緊的擁著他，在他的耳邊輕輕說著『我好愛你』的這些話……

　　

　　『想我的話，我的心就在這裡……』

　　

　　那臨別時說的話，還在心上暖著……

　　

　　明明才分別一天不到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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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起床，在床腳邊發現了一只大大的聖誕襪，裡面還有個禮盒。打開來看，是某牌很昂貴的手機……

　　

　　『就是為了這種東西，讓我不能抱著云一起看日出嗎？』

　　

　　忍住了將它砸到地板上的衝動，畢竟要價很高，一兩萬跑不掉。

　　

　　聖誕節還是一般的上學日，明軒收拾好上學的物品，洗漱過換好制服後，揹好書包下樓，爸媽和兩個姐姐加一個外人已經在吃早餐了。

　　

　　「爸、媽，謝謝你們的禮物，聖誕快樂。」沒忘記說上這些話。

　　

　　「啊……我、我們沒送哦，那肯定是小軒是好孩子，那是聖誕老公公送的。」爸爸有點尷尬地回應。

　　

　　「嗯，謝謝聖誕老公公。」明軒直視著父親的雙目這麼回答。

　　

　　今天桌邊的氣氛格外沉重，明軒在僅剩的位子坐下，接過媽媽滿懷愛心地送上的稀飯，加點配菜，很快就吃完了。吃完只把自己用過的碗筷收拾了，便聽到一起收拾來碗筷的大姐男友咕噥著：「這頓早餐真不怎麼樣。」

　　

　　敢情這是因為自己一直沒開口所以被小看了嗎？在兒子面前說媽媽的不是？

　　

　　明軒冷起臉瞪向他：「你幹嘛不直接說清楚，沒和我姐分手只是因為還沒追到比她更優質的女生？騎驢找馬，你只當我姐是驢不是馬，對吧？」

　　

　　「你！」那男人狠瞪了過來。

　　

　　「你跟我姐說清楚過沒有？如果她也跟你一樣心態，我是沒話講，但昨晚她說她想跟你結婚，聽起來你們想的不一樣，那你幹嘛還浪費我姐的時間？」

　　

　　「我可是專程向公司請假陪她來這裡，是誰浪費誰的時間？！」

　　

　　「姐，妳都聽到了，這男人妳還要嗎？簡直像是把『陪妳回家』這件事當成賞賜拿來說嘴了。」

　　

　　明軒扔著臉色慘白的姐姐和氣得滿臉通紅的男人，拎著書包往大門走：「上學去了，再見。」

　　

　　「啊，我也一起！」采媛急忙拎起書包追上，在離開房子後，輕拍了弟弟的肩膀，笑著說：「不愧是我弟，平常不愛講話，一說起話來句句正中要害啊！」

　　

　　「沒什麼。」

　　

　　他只是把沒辦法和睿云共渡節日的憤恨發洩在那白目的男人身上罷了。

　　

　　之後，他開開心心地回到睿云家，一見面就把睿云撲倒在他床上，這是一定要的。

　　

　　然後，姐姐就和她男友分手了。

　　

　　毫無懸念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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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信基督教的嗎？」

　　

　　聖誕節後，翻著睿云手機裡拍下的傳福音活動照片，明軒想到而這麼問。

　　

　　兩人光著身子躲在棉被裡，冷到完全不想離開被窩，睿云只探了臉出來：「不算吧？當初我媽帶著我來到這個城市居住……啊，我們算外地人，總之呢，一個單親媽媽帶著個小孩，很需要有人幫忙，被鄰居拉進教會去的，不然我和媽媽都沒受洗過，不算正式的基督徒。」

　　

　　「原來如此。」

　　

　　「就算幫不上什麼忙，光是有人能講講話，對我媽來說就是很大的心靈支持了。雖然有些教會的人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啦……背著我媽三姑六婆，說未婚生子的女人沒資格踏進教會什麼的……」

　　

　　「然後你揍他們了嗎？」

　　

　　「那當然。」

　　

　　聽著睿云理所當然的秒回，再看了眼那理所當然的表情，明軒關了睿云的手機隨手一擱，便躲進被子裡，冰涼的手指撫上睿云溫暖的身子，弄得他先是直喊「好冰！」，沒多久就躺倒在床上發著喘息：「不要弄……我已經沒東西射了啦……」

　　

　　伏在睿云變得熾熱的身子，明軒撐起棉被，直視著身下的睿云牽起一笑：「這是給保護媽媽的好孩子的聖誕禮物，好好收下吧。」

　　

　　「哪來這麼好色的聖誕老公公啦……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