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擊練習室裡,只有機械移動靶紙的聲音與槍響。
在趕完手邊任何可以做的文書工作後,為了不讓大腦有空閒去胡思亂想,獄寺選擇待在這裡練練準度。越是不去想雲雀的事卻越記起,午飯時間到了,他有好好吃飯嗎?今天天氣不錯,會不會又出去找誰的麻煩了?一直待在辦公室裡,卻老是放飛雲豆,其實牠身上有裝無線監視鏡頭吧?風紀財團主要收入是什麼?幹些什麼事?搞不好就是並盛的黑道,收保護費、放高利貸、搞暴力討債之類的。國中時就能收服全並盛國、高中的不良少年給他辦事,毀屍滅跡、給夏日祭的攤販收保護費這些事都幹了,風紀財團說是白的也沒人要信吧。所以說他在辦公室時是在監督並盛的風紀嗎?他的組員會透過網路向他匯報工作情況?但想想這些工作他會扔給草壁處理吧?那他在辦公室時都在幹嘛?打瞌睡嗎?逗雲豆和小卷嗎?這些事不是在和室裡也能幹嗎?說來也不對,在和室裡似乎會習字、讀書和沖茶,反而在和室裡做的事還比較多……會畫畫嗎?
想著想著,連靶上的人形都看成是雲雀的模樣了,這樣也不錯,打起來挺順手,命中額頭時感覺特爽的。
槍響持續著,直到一旁部下們出聲他才停手,把耳罩取下。
「獄寺先生,很抱歉打擾你練習,不過,有位同盟首領說有事找你。」
「有說什麼事嗎?」
「沒有,他說只跟你有關不跟我們談,現在在辦公室裡等你。」
「我馬上去。」
想著派對結束這麼多天,居然還有首領留在這裡?有什麼急事嗎?
收拾完練習用槍與耳罩,急步走回自己的辦公室。在會客沙發上坐著一名笑得過於親和、體型微胖的中年男子,只要是堆著一臉笑的人都會讓獄寺下意識地築起防備意識,但為了周旋於這種人之間,再怎麼不願意也練就了一樣的技能。
「原來是卡涅的首領魯波先生,讓您久等,失禮了。」以著職業笑容出聲。
討厭這樣的自己,明明小時候想過著不討好任何人的生活,但現在為了支撐這個組織,必須適當賣笑才行。真希望自己的定位是在殺手上,但彭格列最不缺的就是武力型角色,光靠殺人也撐不起一個組織的運作……
『啊,真是麻煩死了。』
「你好啊,獄寺先生。」男人舉起軟呢帽致意,此時可見到他的地中海禿,雖然很快就把帽子戴回去。
「急著要談的事情是……?」
「今天我就要回自己家去,所以想邀獄寺先生共進晚餐、促膝長談一番,畢竟這機會也不常有,對我來說可是緊急事件呢。」
「您這番盛情邀約,晚輩不答應說不過去。只是,值得邀請的人那麼多,怎麼偏偏找上晚輩呢?」
「除了中意你還會有什麼別的原因?這是餐廳的名片,時間寫在上面了。」魯波從西裝外套內側取出一枚紙卡放在桌上,便起身致意後離去:「期待夜晚的到來,再會。」
「再見。」
目送他離去後,低身拿起紙卡,餐廳位於彭格列勢力範圍內,主打推薦黑社會人士可以安心吃飯的特殊餐館,有著家庭餐廳的表面與秘密使用的包廂,禁止在這裡進行任何地下交易,並且有杜絕暴力行為發生而特設的護衛在。暗殺與綁架選擇最差的地點,應該不用擔心會被怎樣。
『應酬啊?最討厭這種額外工作了,雖然有機會聽到點什麼,但也有可能被套出點什麼。』
腦中估算該做什麼準備,並想著雲雀的晚餐要準備什麼菜色?
『算了,應酬也好,省得有空在意那傢伙的事。』
『真羨慕啊,有本事無視一切社交辭令,想怎麼做就怎麼做的傢伙……』
也許事情想多了,感到有點頭暈。看了看時間也才下午兩點,也許是需要午睡一下,索性脫下鞋子躺上沙發,給手機設了鬧鐘,在紛亂的思緒中陷入睡眠。
* * * * *
『這首曲子老是彈不好呢。』軟嫩的童音是由自己發出的。
『因為是首--的曲子,如果你--的話,就能彈好它了。』有著一頭美麗銀髮的大姐姐,聲音無論何時聽來總是那麼溫柔,但有幾個音聽不大清楚。
『不是只要抓對拍子就好了嗎?』
『如果只是節奏與音符對了就好,世上所有會彈鋼琴的人就都是鋼琴家了。』碧昂琪姐姐在身後以童音淡漠回答。
『吶,--是什麼?』忍不住想問清楚沒聽清楚的字詞。
『是……』
手機死板的鈴聲響起,睜眼時心裡先是感到遺憾,沒有聽到那個答案,然後便是:『啊,該給那個鳥人準備飼料了。』
一起身才發現,身上多了條毯子。是誰替他蓋上的?腦海先浮起雲雀的臉,但必須立刻洗掉這影像,希望和現實不能搞混,也許只是正巧有事進來找他的部下替他蓋的。但是偷偷進來又沒叫醒他就離開,這可不行,還是該找找是誰,訓訓他沒事不應該跑進來,有事應該叫醒他而不是放著讓他繼續睡。
但是衝著所有人問一遍感覺自己很像沒事找事的神經病。
還是先把這事放著,說不定兇手會自己招,很得意的誇耀自己體察上意之類的,再把該報告的事提上來,到那時候再訓話。
打定主意,便去廚房籌辦飼料事宜。
* * * * *
「晚餐我跟人約好在外頭的餐廳吃,再見。」
獄寺向草壁交待完,沒打算和雲雀打個照面,就著一身黑西裝搭酒紅色襯衫出門去。
雲雀在聽完草壁帶的話後面露不悅,嚇得草壁有多遠躲多遠。一個人坐在和室用餐時,回想著下午時那個睡沒睡姿的傢伙。儘管睡相不好,但在睡眠中也沒鬆開的眉間,看起來睡得十分不好。在替他蓋上毯子時,想著該順手替他把領帶和上面兩個扣子給解了,但是……
驟生強烈的衝動可不是只有替他鬆了領子那麼簡單,想待在他身旁直到他醒來,希望他睜眼看到的第一個人是自己這種想法,感覺過頭了,所以立刻自他身旁離開。
『沒理由去珍惜別人的東西。』
『但是,畢竟是配偶……』
『我對他產生期待了嗎?』
* * * * *
「來來來!開心的喝!這可是我特地請店家留下的好酒!」
魯波帶著兩名護衛開心地與隻身前來赴約的獄寺邀酒,被這麼熱情地邀,雖說了「明天還要工作。」也被推來一杯水果調酒:「這酒精濃度很低,喝不醉的。」
「好吧,謝謝了。」
只得喝下甜度與果香強到簡直被稱為女人酒的酒品,三杯過後,便面帶醺紅地倒下了。
「竟然醉倒了!」護衛A感到麻煩:「這下子他還能開口嗎?」
把杯中殘酒飲盡,首領冷冷開口:「把他脫了。」
「脫?」
「既然套不出話來,就留下他的把柄,用這個。」魯波陰沉沉笑著,取出幾支不同顏色的油性筆。
「老大要做什麼?」
「當然是寫上些不堪入目的字眼再替他拍照留念啊!不然有在監視的這地方怎麼可能允許我們幹得太過火?只是寫字畫畫至少還可以用喝醉了的理由呼攏過去!而這傢伙一定會受不了被拍下這種不雅照片,還不是得乖乖聽我們的!」
「哦!老大好聰明!」護衛一同鼓掌叫好。
「還不快動手!我想想寫上些什麼好?」魯波得意地扶著圓下巴,看著護衛們開始扯領帶與皮帶。
突然閃現的紫焰與寒光將兩名大男人同時擊飛到牆上,一襲黑色西裝搭茄紫襯衫的男人出現於沙發之後,那只要是同盟沒人不知曉的狠角色,讓宴會主人嚇得腿軟癱坐在地上:「雲、雲雀恭彌!你、你怎麼進來的?!」
獄寺橫倒在沙發上,皮帶只被拉出了一段,領帶已經被扯下,扣子打開到第三顆時被雲雀給及時制止,但因酒醉而上升的體溫讓醉倒的人看來極為煽情。雲雀現在只有怒氣和殺意,他想做卻忍住不做的事居然這麼快就讓人給他辦了,還有比這更令人火大的事嗎?
躍過沙發,落在魯波的面前,揚起亮晃晃的浮萍拐,冷冷睥睨著下方不停顫抖的骯髒男人:「咬殺。」
「住手,雲雀,打傷同盟的首領你我都不好交待。」
熟悉而清醒的聲音止住了正要使勁甩下的武器,回過頭,原先醉倒的人已經在整理自己的衣著了。
「你、你不是已經喝醉了嗎?!」魯波很驚訝。
「早料到是鴻門宴,出來時就吞了不少解酒藥,害我一路上都覺得有條泥鰍在胃里亂鑽,難受死了。」獄寺扣上襯衫的扣子,蹙著眉冒了不少汗的模樣看來的確不好受。
「為什麼……我懂了!你想趁機反咬我一口對吧?!你這個陰險、骯髒、卑鄙的小雜種!」
前面三個罵詞還可以忍受,『雜種』兩個字是他最不喜歡聽到的。一腳踩上魯波身旁的沙發上,搶過那幾支油性筆,狂妄冷笑:「剛剛你想對我做啥?我想好要寫在你身上的字啦!哈哈哈!」
正當魯波被獄寺剝光,邊遮著重要部位哭喊著「不要!住手!」一邊被塗寫上塗鴉和難堪字眼時,餐廳裡的警衛找上看起來沒事幹的雲雀了解情況。
「哈哈哈!還有哪裡?喂!我要寫上第一小雞雞!」
警衛看向那兩人,一臉無奈:「喝醉了嗎?」
雲雀沒回答。
「那兩個人怎麼被打飛的?這裡禁止使用暴力。」
雲雀回答:「如果你發現有男人要脫你老婆的衣服時,你也會這麼做。」
畢竟監視器裡看到的就是這樣。
「夫妻?有證明嗎?」
「拿去。」雲雀直接把結婚證書拿給對方瞧,這下子也無話可說了。
「好吧,這次放過你們,記住這裡是中立地帶,禁止地下交易和暴力行為。」說著,警衛們撤了。
「手要遮哪裡?死地中海。」
後方獄寺拿著手機拍著被畫得極狼狽的魯波,並以腳踩著對方一隻手,讓魯波為難於遮臉還是遮下體而滿身大汗、臉色極紅。
報了一箭之仇而笑得極歡的獄寺把照片亮給魯波看:「敢再找我麻煩我就把這張照片發給你全家族的人看,看你這個首領的位子還坐得穩不穩?哈哈哈!」
「你、我不會放過你的!」羞憤咬牙的魯波怒瞪回嘴。
獄寺轉身離開包廂,只留下一個冷冷的微笑:「不放過我的多得去了,不差你一個。」
在他走之後,雲雀才在瞪了那人一眼之後離開。
走出餐館後,步上獄寺身旁默不作聲。獄寺的模樣不太對勁,臉色發白冒著冷汗,腳步一個不穩,雲雀立刻挽住了他,在他跌進懷裡時,撲鼻而來的是水果甜酒的香氣。
心跳無預警地漏了一拍,但仍只得靜默任著那觸動流逝。
「反胃……」獄寺推開他,表情顯得痛苦,但還是忍耐著張望四周的建築店舖:「我去找個最近的旅館休息,你沒事就快回去,再見。」
「不能放你一個醉鬼在外頭惹事。」說著,雲雀攙起他。
獄寺摀起嘴,皺著眉:「不是喝醉,是解酒藥的效果,找個地方吐一吐就沒事了。」
『做這種事就能這麼開心,真的是笨蛋。』扶著他走向距離最近的旅館時,不禁這麼想著。
「什麼啊?那種看不起人的表情。」被獄寺瞪了一眼。
在訂到房間後,這個人幾乎是用跑的衝進廁所去,之後就是在房門口也能聽得到的嘔吐聲。雲雀輕嘆口氣,鎖上房門。這是一間有著兩張單人床的雙人房,雲雀認為這時放他一個人過夜太危險,但又不想睡同一張床。
在嘔吐聲結束後安靜一段時間便是水聲。這段期間雲雀只是倚著窗邊,看著窗外幾乎全暗的夜景,這地方的人睡得早,過夜生活的不多,只有幾扇窗的燈是亮著的。
浴室門開了,全身還沾著水氣的獄寺換上旅館提供的睡袍,頭上覆著吸水的毛巾,說了一句「換你了。」就倒在離他最近的一張床。嘔吐是很耗力氣的,索性把毛巾蓋在眼睛上遮去了光線,好好休息一下。
沒有應聲,雲雀逕自走入浴室。見到置物架上被疊得整齊的黑西裝,看來是真的沒醉。
盥洗過後披上睡袍帶著熱氣與水氣離開浴室,獄寺在床上躺著一動也不動,毛巾遮著他的眼睛看不出來是睡著還是醒著。
『我不可能看上一個粗俗的蠢男人,像這種一捏就死的傢伙……』
雲雀走向床邊,一手撐在獄寺身旁探出了身子,就算是現在,他的身體也很自然地想向眼前的人伸出手--向著那白皙細緻的頸子。
「今天晚上謝謝你了。」
獄寺的聲音喚回他的理智,所以他離開這張床,走到另一張床去躺下,熄了燈。
另一張床上,獄寺拿開遮眼的毛巾,慶幸著現在是關燈的黑暗,不管他的臉再怎麼紅、心跳再怎麼快,雲雀一定不會查覺到的。剛剛被他爬上床的舉動給嚇著,勉強撐著理智才擠出的一句話,真的把他給退了,要說太好了嗎?
還真不知道如果不出聲會遭遇到什麼事。
出餐館後一直到這裡,雲雀只說了那麼一句「不能放醉鬼在外頭惹事。」,生氣了嗎?還是對他失望了?或者只是感到麻煩而已?
『嘛……反正不會是關心我所以才跑來吧?』
奉勸自己別想太多,雲雀這樣自尊高眼光高的人才不會看上自己一介人渣呢。翻個身,背對著雲雀,當作這房裡只有自己一個人,倒還好過些。
『真是羨慕,如果是雲雀和山本肯定更得十代首領的信賴,他們的話肯定能更帥氣的解決這堆麻煩吧。嗯……不對,這種麻煩根本不會找上他們,會被這些麻煩纏上就是我太弱的證明。』
苦惱著,然後沉沉睡去。醒酒藥的藥效比預料的還過頭,體力顯得有些透支,所以睡得極沉,沉到不知道在半夜裡,另一個人輕輕撫著因月光而反射微光的銀髮,揉開了他緊鎖的眉間。
『暴力、好強、老是搞不懂他想什麼,但其實也是強大、可靠、表面冷淡其實很溫柔的人,』
『不只是羨慕而已,而是很喜歡、很喜歡那樣子的……』
『雲雀恭彌……』
* * * * *
手機鬧鈴早太陽光一步叫醒了獄寺,雖然立刻關掉,但是已經吵醒號稱一片落葉也能叫醒的雲雀恭彌了。看著那一雙還沒聚焦卻已起了殺意的眼睛,心裡想著一大早這也太他媽刺激了吧?
「對……對不起……我……我該去準備早餐了。」
雲雀打了個呵欠,躺下繼續睡。
『在自家地盤炸了自家旅館這種事可不能發生……見鬼的關禁閉跟洗腦教育我可不想再多來一次。』
躡手躡腳躲進浴室去,在他盡量無聲地關上浴室門後,雲雀才睜開了眼睛。
『這種瑟瑟發抖的模樣不是挺可愛嗎?』
閉上眼假寐,便感覺到從浴室一直到離開這間房間的動靜,房間裡再無其他人的跡象後,再度入眠。
以並盛國中天台為場景的夢境中,在他身旁躺著身著米黃色校服、有著一頭銀髮的轉學生後輩,閉著眼任微風吹起銀色的髮絲,敞開的領子落出銀色的鏈子與兩片不銹鋼片製的牌子,牌子上刻著字。
『牌子上刻誰的名字?』夢中的自己似乎與他無話不談,沒有任何隔閡。
『當然是我的名字啊。』那個人閉著眼笑道。
『有兩塊牌子,一個刻你的,另一個就決定刻我的吧。』伸手執起那串在鏈子上的狗牌,雖然沒讀清上面的字,但也無所謂。
『不是這麼用的。兩個都刻我的,哪天我變成屍體的時候,一個會交到你手上,一個會留在我的屍體上,是這麼使用的。』
『現在為什麼不戴了?』
失去了陽光,那人不再穿著學校的制服,而是一身參加葬禮般的黑色西裝,狗牌也不知去向。起身看著自己,失去神采的眼睛與淒慘的笑容,似乎是那問句的回答。
醒來時感覺很差,睜眼時,讓他感覺很差的那人正坐在另一張床的床沿,邊啃著吐司邊看著無聲的電視。這種形象落差也令人感覺很差。
注意到他醒了,那人轉過頭來看向他,放下吐司給了個笑容:「早安。衣服送洗了,大概中午可以洗好吧?起來吃早餐嗎?」
這個笑容感覺不太差。雲雀起身去浴室盥洗,出來時看向電視櫃旁的桌上,擺著一餐盤的西式早餐,獄寺叼著一根西洋芹看向他:「這裡沒米,將就一餐行吧?」
「不行。昨晚為了找你我連晚飯也沒吃。」
順勢將獄寺壓倒在床上,咬上他口中的西洋芹另一端,獄寺被嚇得滿臉通紅。
「昨晚你想做什麼?如果我沒到,你打算讓那群男人把你脫到什麼程度?」雲雀咬了口西洋芹後稍退了幾寸,以冷漠的眼神看著獄寺,一手撫上對方的領口,確認了他現在不戴項鍊這件事:「你打算讓他們上了你嗎?還是你已經很習慣這種事?記得以前也發生過……」
聽著雲雀的話感到火大,於是吐了芹菜梗皺起眉發怒:「習慣什麼鬼啊?我又不是同性戀!我只打算忍到上衣全開而已,全程有錄影,我不需要讓他們真的把我脫光!」
「不是嗎?」
「不是啦!」
雲雀起身放過他:「不是就算了。」
沒發現雲雀眼中流露的遺憾,獄寺撫上剛剛被雲雀碰觸的頸子,感覺好燙,於是視線避開雲雀的身影,試圖讓自己快點冷靜下來。
「以前國中時還會戴狗牌,現在不戴了嗎?」
對於主動找話題的雲雀,獄寺露出像是看到鬼的表情:「哈?等一下,你真的是雲雀恭彌?」
「有意見?」雲雀回瞪他,獄寺才稍微回復正常:「沒。」
提到狗牌的事,獄寺沉默了會兒,出現了雲雀夢中那樣的神情,但只有一秒,隨即換上眼神堅定的笑容:「那時候覺得很酷才戴的,現在要努力成為合格的十代首領左右手,比起死去的準備,要更努力活下去才行。」
撒謊了嗎?
雲雀表情總是冷淡,所以獄寺也沒發覺什麼異常的地方,單純嘻笑問:「為什麼突然問起狗牌的事?難不成你也認為那個很酷?我的審美觀不錯吧?」
「糟到不行。」打算結束話題,雲雀拿起吐司咬。
「那你還問!」由笑轉怒只需要一秒。拿起另一根紅蘿蔔條啃,就被雲雀指著床上被咬過的西洋芹提醒:「不要浪費食物。」
「不想吃你的口水。」
「是嗎?」雲雀走上前去拿起那根芹菜梗,三兩口便吃得一乾二淨,看得獄寺目瞪口呆。被看得不爽了,故意再咬上紅蘿蔔條:「那這根也歸我了。」
「你個混蛋!有這種搶食物的方式嗎?!」立刻鬆口後,氣急敗壞地。
「只要我想要的,我會無所不用其極。」搶到紅蘿蔔便回去吃自己的早餐。
『所以,不想要你。』
獄寺很快地吃完他僅剩的生菜。之後像是想到什麼而開口:「雖然昨晚你來幫我,但我不算欠你人情,因為情況還在我的掌控中。不過還是謝謝你了。」
雲雀淡然直言:「不管你需不需要那都不算欠人情,身為丈夫,保護你是應該的。」
「真是令人感動啊……」雖然是笑著,那卻是慘笑。。
雲雀發覺自己讀不懂他的表情,明明應該只是個很好懂的單細胞笨蛋:「所謂的婚姻不就是你照顧我、我保護你的契約嗎?」
「嗯,好像是這麼回事。」
『明明你不需要我照顧,我也不需要你保護。』獄寺別過臉去,忍著沒出口的話,梗在心頭隱隱作痛。在胡來的契約上找不到自己的立足點,徒然連繫著兩人的不是紅線,無論是心、身體還是立場都沒有任何交集。
但就算是如此,還是希望像這樣正常談天的時光能夠再多一點。
因為啊,那可是雲雀恭彌啊!
那可是從來沒想過能正常溝通的人啊。